外間腳步聲漸近,賈蘭興沖沖回返,將一張紙箋遞上,道:“此為王太醫(yī)醫(yī)囑,母親可照此方為遠叔準備吃食?!?/p>
李紈接過來飛快掃量一眼,略略思量便有了主意,抬眼又看向賈蘭道:“往后你若出息了,不可忘了你遠叔。”
賈蘭拱手應下,道:“是,錯非遠叔搭救,只怕孩兒此番便會被賊人擄了去。孩兒銘記在心,不敢或忘?!?/p>
李紈點點頭,道:“好,去吧,這幾日先自行溫書?!?/p>
賈蘭應下,便往東梢間挑燈夜讀。
李紈又尋了素云、碧月兩個,自銀匣子里取了散碎銀錢,打發(fā)兩個丫鬟往小廚房去拿些米糧來。
待兩個丫鬟一去,李紈守在房中只覺心下憋悶。多次勞煩遠兄弟,如今還險些連累其丟了性命,李紈自覺虧欠其良多,心下自是難安。
胡亂思忖半晌,素云、碧月提了各色口袋回返,李紈一一驗看過,又叮囑素云明早寅正時便來喚她,又看過用功讀書的賈蘭,這才起身往外行來。
李紈只說四下逛逛,也不用兩個丫鬟隨行,便先到了稻香村前頭的蓼風軒小坐,隨即又沿著沁芳溪溯流而上。
誰知才至荼蘼架,隱隱便聽得古怪聲息自前頭芭蕉塢傳來。李紈趕忙止步,隔著荼蘼架往前頭觀量。
此時天色方才擦黑,李紈隱隱便瞧見那多姑娘衣裳凌亂,抱著薔薇院的廊柱身形亂聳,口中哼唧有聲。
一時間‘好人兒’‘快些’‘去了’種種淫言穢語不絕于耳,李紈怔了下,旋即臊得臉面通紅。
正待扭身而去,誰知那多姑娘忽而道:“好似有人!”
話音落下,袒著衣襟的賈璉便從后頭探頭掃量過來,唬得李紈慌忙蹲踞下來躲避。
賈璉看了一遭,笑著道:“哪兒來的人?心肝兒,咱們快些,過會子我還須得回去呢?!?/p>
那多姑娘浪笑一番,果然再不管其他。
李紈生怕驚動二人,只得蹲踞荼蘼架后不敢動彈。耳中滿是污言穢語,抬眼便是活春宮,直把李紈臊得無地自容。
待好半晌那二人才罷休,又繞大主山而去。李紈這才舒了口氣,待起身便覺雙腿酥麻。挪動幾下,生怕那二人去而復返,緊忙一瘸一拐回了稻香村。
進得內中,因面上略顯慌亂,素云、碧月兩個自是要過問一番。李紈只推說扭了腳遮掩過去,心下想起方才那一幕活春宮,暗啐之余,難免記憶深刻。
到得這日夜里,待賈蘭在東梢間安睡了,李紈回返西梢間,翻來覆去,一會子感念陳斯遠,一會子又想起活春宮,輾轉反側好半晌,也不知何時方才睡去。
誰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,夢里竟旖旎不斷。
起先還是亡夫賈珠,待到得后來那身形逐漸模糊,竟變成了陳斯遠模樣!夢中李紈慌亂不已,拼了命的推卻,奈何那陳斯遠只是笑著過來親昵,任憑李紈如何推搡也推不開。
正急切之間,忽而被搖晃醒來,抬眼懵然便見素云正蹙眉瞧著自個兒。
“奶奶?”
“嗯……嗯?”
素云蹙眉關切道:“奶奶可是魘著了?我方才來喚奶奶,奶奶一個勁兒的來推搡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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毒淺緣深
李紈含糊應下,揉著眼睛爬起來,忽而便見身下滑膩溫涼。她又不是閨閣女子,豈能不知緣故?頓時羞得沒臉兒見人。
當下不敢讓兩個丫鬟伺候,只催著二人去外間灶房生火,自個兒偷偷尋了褻衣?lián)Q過,又將換下來的藏在床底,略略拾掇這才緊忙出來為陳斯遠準備飯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