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斯遠教唆道:“不過一頓皮肉之苦,換得有情人終成眷侶……孰輕孰重,梅兄自個兒拿主意?!?/p>
“這……”梅沖低頭咬牙半晌沒說話兒。
陳斯遠不好再多勸,拍了拍梅沖肩頭,干脆扭身而去。
待進得馬車里,陳斯遠頓時膩煩起來。暗道,這叫什么事兒?梅沖、薛寶琴都不想結親,偏那梅翰林食古不化。
回思原文里,好似寶琴到底嫁進了梅家?這般想來,梅沖這等優(yōu)柔寡斷的性兒,到底是屈服了。
不拘是沖著寶琴求肯,還是薛姨媽囑托,這婚事總要攪黃了才好??捎衷撊绾螖嚭夏??
思來想去,一則落在寶琴自個兒身上,二則……只怕就要落在那鄰家女郎身上了。
想到此節(jié),陳斯遠緊忙吩咐停車。挑開簾櫳吩咐小廝慶愈去掃聽梅家左鄰右舍住的都是什么人。
過得小半個時辰,慶愈回轉,回話兒道:“回大爺,梅家左邊乃是大理寺少丞單大人家,右邊兒是工部許主事家?!鳖D了頓,不待陳斯遠發(fā)話,慶愈便道:“小的掃聽過了,單家有女年方二八,如今還不曾定下親事。”
那便是單家姑娘了。
陳斯遠問道:“可知那單家小姐是什么性情?”
慶愈訕笑道:“這……這等事兒小的又如何打聽得出來?”
陳斯遠一琢磨也是,莫說是慶愈,只怕自個兒也不好隨便打聽。萬一要是被單家會錯了意……說不得還會招惹麻煩呢。
當下也不急著回清堂茅舍,徑直吩咐車夫調轉方向,往那薛家老宅而去。
小半個時辰到得薛家老宅,自有小廝慶愈上前叩門。
陳斯遠下得車來,方才行至門前,便有薛蟠大笑著狂奔而至。不待陳斯遠反應,這廝便扯了陳斯遠的手一通亂搖,說道:“遠兄弟來得巧,今日定要不醉不歸!”
說罷扯了陳斯遠往里便走。
陳斯遠再是習練樁功,又怎比得上薛蟠一身蠻力?當下被扯得踉蹌幾步,趕忙道:“文龍兄且慢,這吃酒的事兒不急,我此番登門另有要事要與姨太太說?!?/p>
薛蟠卻不管旁的,頭也不回道:“先吃酒,吃罷了再說也不遲?!?/p>
陳斯遠哭笑不得,道:“文龍兄那兄弟不是來了嗎?怎地……”
話沒說完便被薛蟠打斷,道:“快別提他,兩杯下肚立時鉆了桌子底下,真真兒是敗興!”
陳斯遠琢磨過味兒來了,薛蟠只怕是被薛姨媽關得快要瘋了。
想想也是,二十來歲的人,每日家被關在家里造小人,偏生還一直造不出來。薛蟠又是散漫慣了的,哪里耐得住性子一直宅在家里?
能憋悶到今日,也是薛蟠這人孝順了。若是換做陳斯遠,只怕早就翻墻跑出去自在了。
再說那薛蝌,大抵也不想與薛蟠廝混,這才干脆裝作醉酒?
思量間已被薛蟠扯進儀門里,因陳斯遠與薛家大房乃是通家之好,得了信兒的曹氏便領了丫鬟、婆子迎了出來。
薛姨媽長了一輩,自然不好迎出來。
那薛蟠見了曹氏,立時好似耗子見了貓。
曹氏蹙眉道:“怎可如此無禮?還不快放開遠兄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