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氏蹙眉道:“怎可如此無禮?還不快放開遠(yuǎn)兄弟!”
薛蟠訕訕?biāo)闪耸郑愃惯h(yuǎn)這才得空與曹氏見禮。
待廝見過,薛蟠又張羅著擺酒,曹氏橫了其一眼,說道:“母親這會子尚在堂中,遠(yuǎn)兄弟來了自是要好生款待,可這酒……還是少喝為妙?!?/p>
薛蟠悶頭咕噥道:“這也不行、那也不行,活著還有什么意趣?莫不如死了……”
曹氏權(quán)當(dāng)沒聽見,只引著陳斯遠(yuǎn)進(jìn)得正房里。
薛姨媽早已起身相迎,彼此見過禮,待分賓主落座,這才笑著說道:“遠(yuǎn)哥兒怎么得空來了?”
陳斯遠(yuǎn)道:“我方才往梅翰林家中走了一趟,倒是有一樁事不知如何與姨太太說?!鳖D了頓,又道:“此事隱秘,不好流傳出去?!?/p>
曹氏立時會意,起身道:“如此,那我便先去后頭了?!闭f著行至薛蟠跟前兒,盯著其不說話兒。
薛蟠先是愕然,又指了指自個兒鼻子,扭頭看向薛姨媽道:“我也聽不得?”
見薛姨媽不言語,頓時牢騷滿腹,道:“神神叨叨的,有什么不能讓人聽的……”起身隨著曹氏走到門口兒,扭頭兒又道:“那個……過會子遠(yuǎn)兄弟別走,咱們兄弟多日不見,定要一醉方休啊。”
說話間已然繞過屏風(fēng)出了門兒。
待內(nèi)中只余二人,陳斯遠(yuǎn)正待言說,誰知薛姨媽會錯了意,竟丟了個媚眼過來,嗔道:“不是前日才聚過,怎地又來尋我?”
陳斯遠(yuǎn)面上一怔,趕忙說道:“我真去了梅翰林家!”
薛姨媽這才正色道:“梅翰林如何說?”
“一言難盡啊?!标愃惯h(yuǎn)便將今日經(jīng)歷說了一遭,直接聽得薛姨媽先喜后憂。
待聽罷了,薛姨媽禁不住罵街道:“好個老匹夫,琴丫頭都不愿意,偏他守著勞什子‘一諾千金’,真真兒不當(dāng)人子!”
頓了頓,又蹙眉看向陳斯遠(yuǎn)道:“這可如何是好?琴丫頭再不愿意,她也做不得主。若是梅翰林應(yīng)承了,這婚事只怕就成了。那來日……”
來日薛蝌得了梅翰林幫襯,這皇商差事豈不是要落在薛家二房了?
陳斯遠(yuǎn)呷了口香茗道:“此事也不是沒有破局之法?!?/p>
薛姨媽頓時松了口氣,說道:“就知你有主意,快說說怎么個法子?”
陳斯遠(yuǎn)道:“梅翰林之子梅沖臨別時曾說,其早與鄰家女郎有了私情。我仔細(xì)掃聽了一番,梅家左鄰大理寺少丞單家,其家中有女年方二八,還不曾婚配。我看梅沖此人優(yōu)柔寡斷,若想破局,不若催逼那單家女郎出面?!?/p>
薛姨媽道:“這倒是個法子?!敝皇撬c單家素?zé)o往來,又如何給單家姑娘遞話兒?
左思右想,一時沒了主意,薛姨媽便道:“可還有旁的法子?”
陳斯遠(yuǎn)自然有,可寶琴率真明朗,陳斯遠(yuǎn)實在不忍讓其自污毀了名聲,便搖了搖頭。
薛姨媽蹙眉咬牙略略思量,道:“我家也有些親朋故舊,回頭兒我掃聽掃聽,看看誰能跟單家說得上話兒?!?/p>
正事兒說完,陳斯遠(yuǎn)便道:“文龍……是不是憋悶得太緊了些?”
薛姨媽回過神兒來道:“他?我若不看顧得緊些,誰知會不會惹禍上身?上回姐姐尋我說話兒,我不過離了半日,這孽障便闖出家門,廝混了一日才回來!”
陳斯遠(yuǎn)勸說道:“不若多尋幾個妥帖的仆役看顧著,時常也讓文龍放放風(fēng),四下走動走動?”
薛姨媽卻道:“旁的且不管,總要先生個男孩兒來。若生個男孩兒,他再如何胡鬧,我也懶得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