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情形,鳳姐兒瞧了個真亮,自是不會催逼著寶玉說實話;王夫人背對著寶玉,雖不曾瞧見,知子莫若母,寶玉面上訕訕,定是做下了沒起子的事兒。王夫人為寶玉名聲計,也就不去往老太太跟前兒告狀。
左右那趙姨娘母子兩個便在自個兒院兒里,來日有的是法子整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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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疾風驟雨,轉眼天明,又變得陰雨綿綿起來。
陳斯遠難得憊懶一回,用過早點竟又鉆回了被窩。紅玉、香菱兩個月事臨近,便只一個柳五兒留在房中伺候。
柳五兒原本穿戴齊整了,又被陳斯遠哄得褪去衣裳一并鉆了被窩里。二人略略溫存,柳五兒便偎在其懷里愜意不已。
這姑娘多愁善感,尋常與紅玉、香菱說話都不多,也就與陳斯遠相處時會多說兩句。
此時有一搭沒一搭閑聊幾句,忽而便道:“大爺來日可是要娶了寶姑娘?”
“嗯?為何這般問?”
柳五兒嗔道:“上回寶姑娘來,一問飲食起居,二問何人值夜,事無巨細都指點了一番……瞧著便是當家奶奶呢?!?/p>
陳斯遠哈哈一笑,道:“寶姑娘不好?”
柳五兒笑著搖頭,道:“好與不好又與我有什么干系?只盼著來日奶奶過了門,大爺別厭嫌了我就好。”
陳斯遠捏了捏螢柔,不過小荷才露,五兒頓時嗔怪一聲兒。他這才道:“你放心就是了?!?/p>
柳五兒雖多愁善感,卻是個心思少的,寶姐姐才懶得對付她呢。余下香菱、晴雯、尤三姐也是一般道理。倒是紅玉與尤二姐,紅玉不生出旁的心思來自然無礙,那尤二姐來日若不乖順些,只怕便被寶姐姐拿去做了筏子。
思量間略略揉捏,柳五兒頓時遭受不住,一雙眸子恨不得沁出水兒來,明顯動了情。陳斯遠趕忙收手,生怕一時忍不住……
柳五兒比晴雯大一些,今年也十四了,卻是個體弱的,這會子陳斯遠可不敢收了她去。
過得半晌,陳斯遠到底爬了起來,任憑柳五兒伺候著穿戴齊整,忽而便有小丫鬟蕓香隔窗叫嚷道:“大爺大爺,姑娘們穿了大爺送的雨衣、雨靴,這會子正在園子里戲水呢!”
“知道了?!贝虬l(fā)了小丫鬟蕓香,陳斯遠不禁對鏡而笑。料想定是湘云那丫頭禁不住攛掇的,她上回便說了要雨中耍頑一番。
過得須臾,蕓香又去而復返,道:“大爺大爺,東跨院的苗兒姐姐來了,說大太太請大爺過去一趟。”
“嗯。”
陳斯遠又應了,轉頭吩咐柳五兒將自個兒的雨衣、雨靴翻找出來。那雨衣、雨靴都是大兩碼的,陳斯遠干脆穿鞋套上,旋即囑咐柳五兒好生歇息,頂著綿綿細雨便出了門兒。
行至沁芳閘橋,耳聽得嬉鬧聲漸近,陳斯遠扭頭觀量,便見對面凹晶溪館左近,滿是姹紫嫣紅,一群姑娘家披著五顏六色的雨衣雨中嬉鬧,又有撐著傘的丫鬟在一旁大呼小叫。
陳斯遠納罕不已……他送的雨衣、雨靴除去黑色便是黃色,怎地五顏六色起來了?待仔細觀量才瞧清楚,敢情那雨衣外頭竟罩了綢面兒,這才繽紛多彩起來。
他停步間,有人瞧見了,當即跳腳招手,又攏手喊道:“遠大哥快來!”
是小惜春。
隨即又有探春、湘云喊陳斯遠一道兒耍頑。
陳斯遠站在橋上擺了擺手,回道:“我過會子便來!”
當下拱拱手,這才出了大觀園,往東跨院而去。
半晌進得黑油大門,又被苗兒領著進了三層儀門,待進得正房里,邢夫人正品著茶,見了他這副一身黑黢黢的模樣,頓時忍不住噴茶,蹙眉道:“什么樣子!”
陳斯遠笑道:“姨媽不知,此乃膠乳制的雨衣、雨靴,比蓑衣輕便,又容易打理不怎么生霉,來日必大行天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