姊妹兩個旋即與迎春道別,一道兒去尋陳斯遠。待人一走,司棋就遞話兒道:“姑娘就算人去不得,總要托三姑娘帶句話……再怎么說也是表姊弟呢?!?/p>
迎春悶頭囁嚅著沒言語。司棋卻知迎春心情,姑娘雖不曾言說,顯是暗自上了心。這般就好,往后時常提及,說不得這好事兒就玉成了呢?
卻說探春、惜春兩個一道兒來尋陳斯遠,入得內(nèi)中嘰嘰喳喳自是好一番勸慰。陳斯遠笑著與兩個小姑娘說話兒,略略揭過賴家之事,又轉(zhuǎn)而說起生辰來。
這話鋒一轉(zhuǎn),惜春果然不再想著賴家之事,禁不住屈指點算道:“老祖宗已過了生兒,往后是寶姐姐、二姐姐、三姐姐,我過生兒要四月呢?!?/p>
陳斯遠便道:“四妹妹的生兒我記著呢,到時送四妹妹一套丹青畫筆可好?”
惜春眨眨眼,果然動了心,喜道:“遠大哥怎知我心思?這幾日我往園子里游逛一番,便想著竣工之后描畫下來……可惜也不曾學過作畫,也不知畫的好不好?!?/p>
陳斯遠笑道:“琴棋書畫又有幾人能成名家?余下的多是自娛自樂。四妹妹只管學著描繪就是,對了自個兒心思就好。”
惜春覺著有理,便笑著應(yīng)承下來。
探春正要說話,外間蕓香叩門入內(nèi),面上古怪道:“方才寶二爺來了一遭?!?/p>
“嗯?”
幾人紛紛看向蕓香,蕓香癟嘴道:“我才開門,寶二爺就問新來的丫鬟在何處。聽我說送去了梨香院,寶二爺便往梨香院去了?!?/p>
內(nèi)中幾人紛紛瞠目。陳斯遠暗笑不已,心說這事兒也就寶玉能干得出來。跑別人院兒瞧丫鬟,這叫什么事兒??!
探春、惜春兩個對視一眼,紛紛無語。眼看時辰不早,干脆與陳斯遠道別。待一并出了小院兒,迎面便見寶玉蹙眉自梨香院行來。
二人趕忙上前見禮,寶玉含混著應(yīng)了一聲,旋即負手嘆息而去,隱約嘟囔道:“暴殄天物啊?!?/p>
卻是方才襲人提及,說賴家往陳斯遠處送了個名叫朱鹮的丫鬟。晴雯與朱鹮一道兒進的賴家,當下便說那朱鹮姿容不在其下。錯非因著晴雯擅女紅,只怕賴嬤嬤便要將朱鹮送進賈家。
寶玉一聽不要緊,頓時胡亂裹了衣裳便要來觀量。到得陳斯遠處掃聽得朱鹮送去了薛家,又緊忙往梨香院而去。
入內(nèi)與薛姨媽、寶釵言語一番,目光四下掃量,說起話來顧左右而言他,就盼著掃量那朱鹮一眼。寶玉又不是傻的,情知這會子提及此事只怕不妥,便一直往廂房觀量。
奈何枯坐半晌也不見朱鹮,便只好訕訕告辭。臨出門前仔細往廂房里掃量一眼,隱約瞥得一抹倩影正拾掇著被褥,寶玉頓時定住身形。
偏生此時薛蟠自廂房出來,上前笑著與其說話兒,卻見寶玉不怎么搭理,只一個勁往廂房里眺望。
少一時,那朱鹮安置停當,起身扭頭朝外觀量,寶玉見其眉目如畫、我見猶憐,頓時心下酥軟了一半。又瞥見薛蟠身形粗魯,心下便極為別扭。暗嘆此等如花似玉的女子偏生落在了薛蟠房里,真真兒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!
當下再沒談興,寥寥交代幾句便敗興而歸。
薛蟠還不知寶玉為何忽而意興闌珊,到得正房里與薛姨媽、寶釵提及,口中咄咄稱奇。薛姨媽搪塞幾句沒說旁的,寶釵卻心思透亮,暗忖那寶兄弟只怕又犯了憐香惜玉的毛病。
心下也不如何氣惱,只道此人本就該如此。
卻說寶玉撞見探春、惜春,嘟囔著‘暴殄天物’而去,自是惹得兩姊妹心下不解。一路隨著寶玉穿行省親別墅,到了鳳姐兒院兒前方才彼此別過。
此時賴尚榮招惹陳斯遠之事沸沸揚揚,早就傳得四下皆知,連帶著陳斯遠將朱鹮送給薛蟠一事也人盡皆知。
稍晚時候,賴大與賴大媳婦自是知曉了,二人又湊在一處計較。
賴大便道:“老太太那一關(guān)過了,大老爺那邊廂送了一千兩,太太處咱們也讓渡了,至于那位遠大爺,便是再氣惱又能如何?左右賠禮送去了,要不要是他的事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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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(xiàn)世報
賴大媳婦心有不安,說道:“當家的,來日若那遠大爺再行報復該當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