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轉(zhuǎn)過天來,邢甄氏果然規(guī)勸了一番,誰知邢忠根本不聽,又鬧著要酒要菜。因著邢岫煙與船家吩咐過了,是以船家這回只問邢忠討要銀錢。
邢忠面上訕訕,轉(zhuǎn)頭兒又去尋陳斯遠,卻被晴雯、香菱攔了兩回,只說陳斯遠用心攻讀不便見人。邢忠碰了一鼻子灰,生怕好不容易得來的東床快婿再跑了,往后幾日果然安分了許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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榮國府。
紅玉、柳五兒兩個笑盈盈將探春、惜春送出來。小惜春手里還捧了個話本子,此番明著是為借書而來,實則也是生怕陳斯遠不在,紅玉、柳五兒兩個再被那沒起子的欺負了去。
行至院兒門前,惜春忽而停步扭身,道:“過些時日便是冬至,遠大哥不在,你們?nèi)舻瞄e不妨來后樓一道兒熱鬧熱鬧?!?/p>
三姑娘探春也道:“正是,這院兒里單是你們兩個也怪無趣的,不如來尋了侍書她們頑鬧一番。”
紅玉笑著應(yīng)下:“三姑娘、四姑娘既說了,那冬至?xí)r我們一準兒過去攪擾。”
惜春便點了點頭,旋即與探春一道兒走了。
紅玉、柳五兒兩個正待回身,便見寶釵領(lǐng)了鶯兒行將過來。兩女干脆守在門前,因著寶釵自夾道而來,是以并不曾撞見往園子而去的探春、惜春,到得近前便笑道:“這是才送了誰去?”
鶯兒也笑道:“紅玉、五兒能掐會算不成?怎知我們姑娘要來的?”
因著寶釵隔些時日便來一遭,因是紅玉也與其熟稔了,便打趣道:“可不是?今兒一早便被喜鵲吵醒,掐算一番可不就是有貴人要登門?我啊,干脆扯了五兒仔細灑掃過,便在這門前候著了。瞧瞧,寶姑娘可不就來了?”
寶釵掩口笑著與鶯兒道:“你還說紅玉是個老實的,你看這嘴里可曾饒過誰?”
紅玉趕忙笑著賠罪:“寶姑娘寬宥則個,我往后再不敢打趣了?!?/p>
說笑間紅玉將寶釵一行讓進正房里,待柳五兒奉了茶點,寶釵便道:“我媽媽今兒個往老宅去了,臨行前囑咐我過來瞧瞧,免得有不周全的……實則也是多心了,有紅玉看顧著,哪里有不周全的道理?”
紅玉回道:“勞煩姨太太掛念,我也實話實說,素日里大爺時常不回,那會子也不覺的有什么;趕上此時大爺南去,這心下總是七上八下得不托底。虧得大太太、姨太太時常來照看,回頭兒待大爺回來,我定要請了大爺去道謝?!?/p>
寶釵笑道:“合該如此,又何必說謝?”
一旁的鶯兒道:“多虧了遠大爺,我家大爺方才尋了一樁好姻緣。于太太心里,再如何謝過也是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??!?/p>
陳斯遠幫襯的可不止這一樁,前后幾回營生且不提,單是薛姨媽‘身心舒爽’就合該好生道謝。
紅玉為陳斯遠枕邊人,雖不知薛姨媽之事,旁的倒是知道的稍多些,因是趕忙笑著謝過。
寶釵便扯了紅玉,一會子問日常起居,一會子又問入冬的新衣可曾得了。
又想起這個月月例還不曾放,便道:“是了,月例怕是要月底才放,你們?nèi)羰嵌塘算y錢,只管先從我這兒支用。”
紅玉一一回了,笑著道:“多謝寶姑娘,不過大爺臨行前留了不少花用,我與五兒敞開了花用,只怕也要用到入夏呢。”
寶釵便笑著道:“倒是我多想了,遠大哥素來周全,斷不會忘了此事。”
又略略閑坐,吃了一盞茶,寶釵方才領(lǐng)了鶯兒回轉(zhuǎn)。待送過了寶姐姐,紅玉與五兒回轉(zhuǎn),五兒便納罕道:“也是稀奇,大爺在時不見這么多人,偏大爺這會子去了南邊兒,這人來的反倒多了?!?/p>
紅玉隨口回道:“還不是因著大爺素日里與人為善之故?”
見五兒頷首,紅玉便便心下思量起來。
大太太是大爺?shù)囊虌專媚?、四姑娘兩個小的與大爺最是親近,本就在情理之中。倒是寶姑娘每回都打著姨太太的名號而來,這內(nèi)中只怕存了古怪。
此時便有柳五兒欲言又止一番,到底忍不住低聲道:“紅玉姐姐,你說寶姑娘是不是有了心思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