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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2章 岐大夫巧施神湯解痔痛（第2頁）

“澤瀉二錢，檳榔一錢，”藥名在紙上列成軍陣，“澤瀉像個排水渠，把濕熱從小便引出去；檳榔是‘洗瘴丹’，能下氣行滯，讓腸道氣機順暢。最后用熟大黃一錢半，這味藥要酒蒸九次，瀉下之力緩和，既能清熱解毒，又能推陳致新，就像給腸道來次大掃除?！?/p>

四、砂鍋煎出的晝夜晨昏

“這藥要分兩用，”岐大夫?qū)⑺幏竭f給張建國，“頭煎內(nèi)服，二煎坐浴。煎藥的學問大著呢——秦艽要先用水浸泡半個時辰，讓根莖吸飽水分；大黃要后下，免得久煎瀉下力減弱；桃仁得搗碎，讓油脂充分溶出。”

他取過藥柜里的紫砂藥煲：“你看這砂鍋，土性敦厚，能調(diào)和諸藥。煎藥要用山泉水，若沒有，自來水需靜置一夜，去去漂白粉的燥性。文火慢煎三炷香，頭煎取汁一碗，溫服；二煎加沸水再煎，趁熱倒入木盆，先熏后洗?！?/p>

張建國接過藥方，指尖觸到紙上的墨痕：“岐叔，這坐浴……咋個熏法？”

“講究可多了，”岐大夫演示著，“藥汁煎好后，用毛巾蓋住盆口，露出肛門部位，先讓藥氣熏蒸，待水溫降至不燙手時，再坐進去泡一刻鐘。就像春天的秧苗要沾露水，肛門的瘡面得吸足藥氣?！锻饪凭x》里說‘溻漬法，能疏導(dǎo)腠理，通調(diào)血脈’，道理就在這兒?！?/p>

阿遠在一旁插嘴：“張師傅，我?guī)煾干洗谓o李屠戶治肛瘺，就是用這法子，他說熏的時候像千萬根細針在通經(jīng)絡(luò)，舒服得很！”

五、三劑藥里的氣血輪回

三日后，天剛蒙蒙亮，岐仁堂的銅鈴就響了。張建國幾乎是蹦著進來的，手里提著兩斤剛上市的蟠桃?！搬?！神了！真是神了！”他說話時中氣十足，再也不見前日的萎靡。

“坐下說，”岐大夫給他倒茶，見他舌苔已轉(zhuǎn)薄白，舌質(zhì)淡紅，脈象和緩，“說說，怎么個神法？”

“頭劑藥喝下去，當天下午就覺得肛門沒那么火燒火燎了，”張建國掰著手指頭數(shù)，“晚上按您說的坐浴，那藥氣一熏，先是刺癢，后來就覺得一股涼氣往里頭鉆，墜脹感頓時輕了大半。第二劑喝完，大便就順暢了，雖然還有點血，但疼痛大減。今早起來，已經(jīng)能平坐了！”

岐大夫翻看他的病歷：“濕熱漸去，氣血漸和。但病根未除，還需再服兩劑，鞏固療效。記住，病去如抽絲，切不可好了傷疤忘了疼?！?/p>

“記牢了！”張建國拍著大腿，“我昨兒就把車里的二鍋頭全扔了，現(xiàn)在改喝您說的決明子茶。跟貨主吃飯，專點素炒豆芽，再也不啃醬肘子了?！?/p>

阿遠在一旁笑道：“張師傅，我?guī)煾赋Ｕf‘治痔如治水，必利其源’。您看那《脾胃論》里講，‘脾胃為后天之本’，以后可不能再暴飲暴食了?！?/p>

“是是是，”張建國連連點頭，“岐叔，您這止痛如神湯，咋就能內(nèi)服外用都有效呢？”

岐大夫望著窗外抽芽的新綠，緩緩道：“中醫(yī)治病，講究‘內(nèi)外相應(yīng)’。這方子內(nèi)服，是通過脾胃運化，讓藥力循經(jīng)達病所；外用，是讓藥氣直接作用于患處。就像治水，既疏通上游河道，又清理下游淤泥。《靈樞》說‘針所不為，灸之所宜’，湯藥亦然，內(nèi)服外用，各有其道?！?/p>

六、貨車里的《本草》課

又過了半月，張建國開著貨車來給岐大夫送山里的野蜂蜜。他撩起褲腿，精神矍鑠：“岐叔，您看，完全好了！我現(xiàn)在每天早上喝碗小米粥，晚上睡前揉肚子，大便比鐘表都準時?！?/p>

岐大夫見他面色紅潤，舌苔薄白，欣慰道：“記住，久坐傷肉，久立傷骨。跑長途時，每隔兩時辰要下車活動，揉按足三里、承山穴，這都是防治痔瘡的要穴?！?/p>

“哎，我現(xiàn)在車里備著您給畫的穴位圖，”張建國從駕駛座掏出個布包，里面除了羅盤、水壺，還有本翻得起毛的《本草綱目》簡本，“您上次說的秦艽，我在秦嶺服務(wù)區(qū)還真見著了，跟您藥柜里的一個模樣！”

阿遠湊過去翻看：“張師傅，您還真學上了？”

“那是！”張建國咧嘴笑，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，“現(xiàn)在跟貨主聊天，不說‘超載’‘油耗’了，改聊‘濕氣’‘脾胃’。前兒在漢中，有個司機鬧肚子，我還給他推薦了您說的‘焦三仙’呢！”

岐大夫聞言大笑，拈起一塊野蜂蜜放入口中，甜潤的滋味順著喉嚨滑下。窗外，老槐樹的新葉在風中沙沙作響，陽光透過葉隙，在藥柜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那碗止痛如神湯的故事，就像這漫山遍野的槐花，在西城根的街巷里，在南來北往的貨車上，悄悄傳揚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