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過是一具活著的行尸走肉罷了。
胡子李也在猶豫,他無比確信這個人就是項(xiàng)云,可他不敢確定。
不敢,是出于恐懼。
項(xiàng)云給他留下的,除了深入骨髓的恨,還有刻在骨頭里的恐懼。
“項(xiàng)云,你可還記得俺?!焙永罱K于開口了,他強(qiáng)壯的胳膊緊緊握住狼牙棒,竟有些微微顫抖。
陳忘輕輕一笑,道:“呵,我當(dāng)是誰,原來是蟲兒?。∥艺f,老朋友見面,也不知道帶一壺好酒嗎?”
胡子李終于確信了,普天之下,只有一個人這么叫過他,“蟲兒”。
“老子是虎,混山虎?!焙永畹哪橆a因激動而抽搐著,胡子也跟著抖動。
“是虎,也得給我好好臥著?!?/p>
自己的一時疏忽讓胡子李死而復(fù)生,沒想到多年過去,他不但不思悔改,反而還是這副惡人的作派。
陳忘聲嚴(yán)色厲,竟讓胡子李威風(fēng)全無。
他退了一步,腿竟有些發(fā)軟。
這樣一個提著狼牙棒殺人無數(shù)的兇神惡煞,卻在氣勢上輸給了一個被鐐銬束縛的瞎子。
許久,胡子李才重新舉起狼牙棒。
他口中大吼著:“俺要?dú)⒘四悖 ?/p>
陳忘又聽到了悉悉索索類似打洞的聲音,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聽到這種聲音,仿佛比以往更近一些。
但他并不在意,如果說他還有所擔(dān)心的話,那便是這云譎波詭的白虎堂中,芍藥和楊延朗的安危了,可他對白震山的實(shí)力和品行,都有絕對的信心。
何況,自己不是死于白震山之手的話,芍藥還真有可能認(rèn)了這個爺爺,也省的這個小丫頭無家可歸,四處漂泊。
狼牙棒遲遲沒有落下,胡子李的胳膊顫抖著,臉上的傷疤因激動而扭曲,他要打死項(xiàng)云,先要克服內(nèi)心的恐懼。
“殺了你,”
“殺了你,”
“殺了你,”
“啊————”
胡子李終于下定了決心,他雙手緊緊握住狼牙棒,猛地向下砸去。
“轟——”
監(jiān)牢的墻壁上破開一個大洞,一件彩袍橫在陳忘和胡子李之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