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示貼了一天,衙門里卻門可羅雀,異常冷清。
“難道安南鎮(zhèn)沒有冤屈?不,此地久無官府,官不親民,民不信官,百姓不敢來此告狀,那我明日便登門走訪,親自詢問。我既來之,又豈能安坐大堂,做那朽木之官,食祿禽獸?”
道不同如是想。
正這般想著,卻見一老朽拄著拐杖,沒敢走衙門口,卻從后門悄悄潛入,聲稱要見新任知縣。
道不同自去相迎,卻得知此人乃安南鎮(zhèn)鎮(zhèn)長。
“老鎮(zhèn)長此來,可要申冤?”道不同詢問道。
老鎮(zhèn)長看著道不同,重重地嘆了一口氣。
他開口道:“我此行并非為了申冤,而是來提醒大人您小心行事的?!?/p>
“哦?此乃何意?”道不同頗有興趣。
老鎮(zhèn)長開口道:“大人可知,這朱大昌不僅僅是安南鎮(zhèn)首富,更是西南大將軍朱昊祖的親侄子。他到此之后,用低價強行收購大家的苦茗茶園,據(jù)為己有,鎮(zhèn)民但有不服,便被拉至府中,一頓毒打,甚至幾個后生,進府以后便再沒出來,生死不知?!?/p>
道不同聽后,拍案大怒:“安南鎮(zhèn)竟有此事?老鎮(zhèn)長,我欲羈押此人,一查究竟,您可敢與他當堂對質?”
“不不不不不……”
老鎮(zhèn)長聞言,慌忙擺手拒絕。
隨即,他說明緣由:“大人,我此來并非為了告狀,這么些年,忍也忍了,不在乎多忍一些日子。
老朽只是提醒您,您今日不坐他的轎子,算是駁了他的面子,若日后他有宴請,該當讓衙役們看好門庭,別人沒碰過的酒水千萬不能吃喝。
不然的話,不小心一口吃醉了,第二天躺在女人懷里,或者衙門里多了金銀,難免便會落人口實,若上報朝廷,反咬一口,告一個貪墨瀆職之罪,便是殺身之禍。
老朽言盡于此,告辭,告辭。”
說罷,匆匆而走,道不同自去相送。
臨近出門之前,老鎮(zhèn)長依然拽著道不同的手,苦口婆心地告誡。
“后生,安南鎮(zhèn)向來是有兩個縣太爺?shù)?,朝廷的縣太爺是假的,朱大昌這個’太爺’才是真的。
老朽見過不少同你一樣的后生來此赴任,胸懷大志卻下場凄慘。
說實話,今日我本不該來,可看你年輕,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的看你步他們后塵啊!”
道不同聞言,覺得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。
他知道此處兇險萬分,卻沒想到真是龍?zhí)痘⒀ā?/p>
不過,道不同不來則已,既來此處,定要干出一番事業(yè)。
上任之初,他日察夜訪,聽得最多的便是朱大昌搶占民田、欺男霸女之種種惡行。
諸如李老漢田產(chǎn)被強占,兒子上朱家說理,卻一去不返;張屠戶的女兒被朱家惡仆抓走,杳無音訊之類。
可盡管人人對朱大昌恨之入骨,卻無人敢于登堂作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