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延朗忍不住不想。
一路走來,比起悶不吭聲的白老爺子,只顧飲酒的陳忘,懵懂單純的芍藥,展燕可謂與他對話最多,也最沒分寸的人了。
比起其他人復(fù)雜的背景以及并不純粹的目的,他們兩個初出茅廬一心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年輕人,倒是最為相宜的。
盡管大多數(shù)時候,他們兩個都在掐架斗嘴中度過,可若是沒有這些,一路上又要少多少樂趣和回憶呢?
在楊延朗的心目中,對于展燕,早已生出了一種跟他對自己的月兒妹妹完全不同的深厚的情誼來。
這份情誼,在他心中占了相當(dāng)重要的位置。
“賊女,你究竟在哪?你趕緊出來和我吵架?。≠\女賊女賊女……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和我吵嗎?怎么我在心中罵了你一萬遍,你就是不出來呢?”楊延朗大聲地咆哮著。
盡管希望渺茫,楊延朗也絕不想就此輕易放棄。
活要見人,死要見……
不不不,呸呸呸,楊延朗啊楊延朗,你怎么能這樣想。
她一定不會有事的,一定不會,一定不……
夜深了,天也越來越黑,星月無光,有夜風(fēng)穿過山谷,像是無數(shù)怨靈的哭泣。
楊延朗在安南鎮(zhèn)的牌坊下面點(diǎn)了一堆篝火,自己默默坐在篝火前,看護(hù)著鎮(zhèn)民們的遺體。
今夜,他要為他們守靈。
直到第二天天邊泛白,朝日初升,楊延朗才站起身來,從鎮(zhèn)子中搜羅了幾壇烈酒,灑在鎮(zhèn)民的遺體上,一把火燒個干凈,也免得他們被烏鴉啄食。
楊延朗自己則拎著竹槍,朝安南河谷方向走去。
你們的仇,由我來報。
講到這里,楊延朗情緒難平,胸膛止不住地起伏著。
趙子良及虞慶之聽了,亦覺得此事慘絕人寰,只道平南王軍如此作惡,必遭天譴。
三人打馬走了好一陣子,待情緒稍稍平復(fù),卻見有一人在他們身后縱馬追趕,口中呼道:“前面銀甲者,可是天道軍銀甲將趙子良嗎?”
趙子良勒馬回頭,遙遙回道:“正是。閣下是誰,尋我何事?”
那人得到回應(yīng),縱馬狂奔,待至趙子良面前,才將來人看清,正是留守鷂子山的天道軍將領(lǐng)——綽號飛石子的羊小牧。
這孩子是放羊娃娃出身,一手石子百發(fā)百中,也是最早跟著洛人豪開鏢局的兄弟之一。
“羊兄弟,你怎么來了?”趙子良率先發(fā)問。
“子良哥,是洛大哥讓我來鎮(zhèn)南城探探情報的?!北砻髁四康?,雙方又將所知之事互相說了聽。
得知平南城已被攻下,趙子良大喜,表示回城后立即通報援軍,盡快揮師南下,南北夾擊,將平南王軍消滅于兩城之間的曠野之中。
說罷,雙方作別,各自回去復(fù)命去了。
楊延朗倒沒閑著,回城路上,將自己后面的見聞遭遇也一并講給了趙子良與虞慶之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