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他虎目圓睜,怒視小西,咄咄逼人,竟盯得小西忍不住后退幾步,險些踉蹌跌倒。
只是白震山不欲在此不利之境撕破臉皮,故而只是瞪了小西一瞪,隨后便將自己身上的負重甩在肩頭,又順手接過田爺肩頭的竹木,兩捆竹木如兩座小山,壓在白震山一人肩頭,可這老爺子卻面不改色,氣不增喘,行走如常。
看到這副場景,不止在場的勞工們,就連一旁監(jiān)督的倭寇們也感到佩服。
見白震山如此,其他勞工也都將負重重新扛起,繼續(xù)趕路。
小西雖滿心不甘,在此情形之下,也只好就坡下驢,無處發(fā)作。
只不過這小西長官乃一心胸狹隘之輩,他不敢惹怒白震山,只暗自將這筆賬記在田爺頭上,待有機會,便要報一報這折辱之恨。
當然,這是后話,暫且不表。
不知又行了多久,終至一荒草雜生、林木茂密的所在。遠遠望去,只見落木叢中掩著一條幽靜小路,直通倭寇營寨,道路盡頭,則是一條湍急河流,河上僅存一狹窄木橋,由兩棵古木并列而成。
橋前立一倭寇,身著鎧甲,手持十字文槍,正是七人刀眾中主管城寨修繕與防御事宜的新兵衛(wèi)。
小西長官見到新兵衛(wèi),急趨向前,作點頭哈腰狀,盡顯奴顏婢膝的丑態(tài)。待新兵衛(wèi)指點幾句后,又招呼手下倭寇驅使勞工們在橋頭后的道路林木中干活。
眼見倭寇們指揮勞工挖坑削竹,楊延朗越看越覺得不對,這些布設之物,不正是一個個陷阱機關嗎?
當年楊延朗混跡隆城,在自家客棧布設機關,其所習竹槍中亦有機關之術,可以說對機關術數(shù)初窺門徑,對此豈能不知?
于是忙碌之余,楊延朗找個機會,踅摸到白震山身邊,小聲嘀咕道:“老爺子,此處荒山野嶺,偏僻難尋,倭寇卻多布大型機關陷阱,難道只是為了狩獵野獸?”
白震山搖搖頭:“狩獵野獸?倭寇哪里還有這般閑心?怕是忌憚我那佳婿戚弘毅的虎威,以致杯弓蛇影,心中惶惶,總想萬無一失,這才四處設伏罷了?!?/p>
“我看倭寇工程浩大,若是……”
楊延朗頓了一頓,道:“若是戚將軍真從此處進軍,該當如何?”
白震山聽罷點頭道:“此處山險水惡,林木茂盛,確實是個打埋伏的絕佳之處。你看那雙木之橋,狹窄難行,可謂’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’?!?/p>
“那戚將軍豈不危險?”楊延朗擔憂道。
“不必擔心,”白震山一副胸有成竹模樣:“正因此地過于兇險,反而無憂。想我那佳婿深通兵法,又豈能涉此險境?”
聽罷白震山的這番話,楊延朗方才放下心來,只道是倭寇們是疑心生暗鬼,不過徒勞用功罷了。
然而他們二人不知道的是,戚弘毅選定幾天后的主攻路線,正是這座萬分兇險的雙木之橋。
為什么深通兵法的戚弘毅會選擇此處主攻?面對有所準備的倭寇,戚弘毅會否身臨險境?
在此先留下一個楔子,后面再慢慢道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