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堂就是民間開設(shè)的浴池,只需要花上五個銅錢,泡湯、搓背、修甲全能享受一遍。因價錢便宜,里面魚龍混雜,什么人都有。
此話一出,不需要溫清寧回答,沈鈞行便反應(yīng)過來——那些舉子自矜身份,自然不會去那種地方。
手指輕點書案,幾息后那筆在紙上的空白處寫下記供韓君正的名字,跟著拋出第二個問題:
“你讓本侯去查吏部的考功司……溫仵作,本侯是否可以認(rèn)為,你覺得這個舉子案涉及到科舉?明年春闈在即,你可知你猜測的后果是什么?”
“侯爺,我只是給個提議,去不去在您,查不查也在您?!?/p>
沈鈞行望著那對自已笑得恭敬卻又狡詐的女子,眸色轉(zhuǎn)暗,忽而說道:“本侯是五日前正式接手的京兆府廨,因為這個舉子案,前面已經(jīng)罷免過一位代府尹,至于黃府尹的死……與這個案子多少也有些關(guān)系?!?/p>
溫清寧心里一咯噔,聽其他仵作說,京兆府獄里除了關(guān)押著京兆府的輔佐官,還關(guān)押了許多百姓。
那些百姓是黃府尹在世時緝拿的,而輔佐官則是沈鈞行接手后下令關(guān)的。
沈鈞行不動聲色地看著面如平湖,眼神卻沒有焦點的溫清寧,輕輕挑了挑眉:“陽羨茶這邊已經(jīng)有線索了,由你和王炳負(fù)責(zé),香料那邊交給鄧翁,關(guān)崖負(fù)責(zé)庫縣尉和你師兄的案子,北曲那邊讓韓君正換個裝扮去探探,至于吏部,本侯親自跑一趟?!?/p>
“我可以跟著一起去查案?”溫清寧震驚的望著他。
“既然會查就不要浪費(fèi)了,這案子拖得太久了,盡快了結(jié),也好送這些舉子歸鄉(xiāng)?!鄙蜮x行起身一邊往外走,一邊說道,“京兆府獄里還關(guān)著滿獄的嫌犯,需得盡快查清,該放該抓都要在月末定下?!?/p>
他走到門口突然停下,回首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子,沉聲道:“還記得我問過你溫公遺留書冊的事嗎?”
溫清寧抬眸飛快地看了他一眼:“記得,是安陸侯府的高嫗偷盜錦盒時?!?/p>
“抽空想一想書冊的事情,想到什么了來回話?!鄙蜮x行說完提步出了屋子。
溫清寧眉頭皺起,思考起書冊的事情。
父親一生清廉,除了為官所得俸祿,沒有另置祭田、也沒買房買鋪子,所留書冊也不是什么大家孤本,都是書肆可以買到的常見書籍,要說有什么不同,那就是寫在空白處的注解。
武安侯問的肯定不是這些書,莫不是《民情考》?
正想著這事,身邊傳來王炳的聲音:“溫仵作,走吧,先去歸義坊,你會騎馬嗎?”
“會?!睖厍鍖幨諗n思緒,點了點頭。
二人牽馬從府廨大門出來時,門口已經(jīng)空無一人。
王炳看了眼庫察曾經(jīng)倒下的地方,搖了搖頭:“溫仵作,你說庫縣尉是怎么死的?”
怎么死的,這個問題溫清寧也想過,一個大活人當(dāng)著她的面倒地身亡,思來想去只有兩種可能,一種是突發(fā)隱疾,第二種便是中毒。
而她更傾向于第二種。
她看向王炳,低聲問道:“王參軍,庫縣尉是什么樣的人?”
“什么樣的人?”王炳翻身上馬,驅(qū)馬慢行,“和別的縣尉比是個勤快的,凡是侯爺交代下去的事,快則一日,慢則兩日,必親自來報。不過聽說與別的縣尉關(guān)系不太好,好像跟他流什么出身有關(guān)?!?/p>
“流外入流?”溫清寧說道。
“好像是這個?!蓖醣肓讼氲溃八麄儺?dāng)官太麻煩了,不像我們,只要有軍功就行?!?/p>
流外入流是入仕的一種途徑,主要針對于那些胥吏和有一技之長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