鄭明成與陳老打了招呼,幾步跑到院角推起了陳老那輛擦得锃亮的永久牌自行車。
車后座上還綁著個半舊的棉墊子,一看就是陳老平日里買菜用的。
清脆的車鈴聲‘叮鈴’一響,鄭湘文還有些猶豫地坐上了后座,鄭明成腳下一蹬,自行車便穩(wěn)穩(wěn)當當?shù)鼗隽嗽洪T。
謝冬梅和陳老并肩站在院子里,看著兄妹倆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。
“冬梅啊,”陳老收回目光,語氣里帶著幾分真切的羨慕,“你這福氣,可真是旁人比不上的??纯茨氵@幾個孩子,一個個都這么孝順懂事,有出息?!?/p>
他頓了頓,像是隨口一問:“你讓明成和湘文去干什么?聽著像是有什么正經(jīng)事?!?/p>
謝冬梅也沒瞞著,“我在碼頭那邊盤了個藥材行,以后我醫(yī)館的藥材都從自己手上走。我打算讓湘文去管著這一攤。”
她瞥了眼陳硯君的屋子,帶上了幾分感激。
“說起來,這事還多虧了硯君。之前我店里有個伙計被我攆出去后,受人指使背地里想給我使絆子,想撬我合作的藥材商。要不是硯君讓我及時抽了身,不然我這醫(yī)館的藥材一斷,可得休業(yè)。”
“所以啊,靠誰都不如靠自己。我不能把脖子伸出去,讓別人捏著。”
沈青川那邊,她不是霸道地全盤接手。
按她給的章程,沈青川占三成干股,他可以不用沾手這邊的事情,全身心投入在醫(yī)館里。
剩下的七成,全記在鄭湘文名下。
但這只是第一步。
碼頭那地方,又潮又亂又臟,根本不是長久存放貴重藥材的地兒。
看來,回頭還得去一趟房屋中介,看看市里有沒有合適的鋪面,得換個干凈敞亮的大門臉。
這藥材鋪也不能只給自己供貨,還得給別家提供藥材。
陳老聽完,贊許地點了點頭,渾濁的眼睛里閃著精光。
“湘文這丫頭,年紀輕輕就能擔這么大的事,不簡單,像你!”
他話里全是夸贊,緊接著,話頭不著痕跡地一拐,帶著幾分試探,“這么能干的閨女,……找對象了沒?”
謝冬梅瞬間就明白了。
陳老前腳剛跟自己念叨著要給陳硯君買房娶媳婦,后腳就來打聽湘文的事,這司馬昭之心,簡直就寫在了那張布滿褶子的老臉上。
她沒急著回答,而是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。
“陳老,不瞞您說,湘文……剛離了?!?/p>
她把林致福出軌,還準備把外面的野種帶回家養(yǎng)的腌臢事,簡略地說了一遍。
“我這個女兒雖然看上去沒什么事,但心里指不定怎么苦,現(xiàn)在讓她忙起來管著這么大一攤子事,轉(zhuǎn)移轉(zhuǎn)移注意力,反倒是好事。”
陳老聽完,并沒有像這個年代大多數(shù)長輩那樣,說什么“女人離婚名聲不好聽”、“勸和不勸分”的老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