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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2章 新的副市長秦正直（第1頁）

組織部的檔案室在清晨泛著舊紙張的氣息。

趙立東抱著摞成小山的檔案盒進(jìn)來時，鞋底沾著的露水在地板上洇出淺痕。

最上面的盒子貼著“秦正直”的標(biāo)簽，照片里的男人穿著件洗得發(fā)白的夾克，站在麥田里笑得黝黑，身后的拖拉機還冒著青煙。

“周部長，這是南市新班子的最后一批人選?！壁w立東的手指在“副市長”三個字上停頓，鋼筆在考核表邊緣畫出淺淡的墨線，“秦正直在北縣任縣長時，把三個貧困鄉(xiāng)的水稻畝產(chǎn)提了兩成，紀(jì)委那邊的廉政記錄是空白，干凈得像張白紙?！?/p>

周志高翻開第一頁，秦正直的履歷表上，“主要成就”欄寫得密密麻麻：“2017年解決北縣飲水難題，鋪設(shè)管道120公里”“2019年推廣有機種植，為農(nóng)戶增收人均三千元”“2020年拒收開發(fā)商紅包被通報表揚”。

最末行的自我評價只有一句話：“當(dāng)官不為民做主，不如回家種紅薯”。

“這話耳熟?！敝苤靖叩闹讣鈸徇^紙面，突然想起長福鎮(zhèn)的老書記。

當(dāng)年老書記在鎮(zhèn)政府門口種了半畝紅薯，說“哪天干不好了，就刨紅薯去”。

那時的自己剛當(dāng)鎮(zhèn)長，總覺得這話土，現(xiàn)在才明白，這才是最實在的為官之道。

“秦正直的父親是老紀(jì)委。”趙立東補充道，檔案袋里露出半張泛黃的照片，穿中山裝的老人正給少年秦正直系紅領(lǐng)巾，背景是“反腐倡廉”的宣傳欄，“他父親臨終前說，‘咱家人可以不當(dāng)官，但當(dāng)了官就得干干凈凈’?！?/p>

窗外的玉蘭花新抽了嫩芽，周志高望著那些裹著絨毛的花苞，突然想起李固在黑州寄來的照片。

秦正直蹲在稻田里，手里捧著稻穗的樣子，和照片里的李固幾乎重疊。都是那種眼里有光，手上有繭的人。

“讓他下周去南市報到?！敝苤靖咴跈n案上簽下“同意”，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像犁鏵翻土，“告訴劉喜來和李固，別把他當(dāng)外人。南市的公安系統(tǒng)得好好整頓，秦正直懂基層，讓他多盯著點?！?/p>

秦正直到南市的那天，劉喜來在信訪局門口等他。男人的帆布包上還印著北縣農(nóng)業(yè)局的字樣，拉鏈頭纏著圈紅繩，后來才知道，那是他女兒編的，說“爸爸戴著紅繩，就不會走歪路”。

“秦市長先去看看王建軍吧?！眲⑾瞾淼蔫€匙串叮當(dāng)作響，信訪徽章在晨光下閃著光，“他女兒昨天畫了幅新畫，說要給‘新來的好市長’?！?/p>

病房的白墻上，歪歪扭扭的蠟筆畫占了半面墻。

最上面的是三個小人，分別標(biāo)著“李叔叔”“劉叔叔”“秦叔叔”，腳下踩著堆黑糊糊的東西，旁邊寫著“壞蛋”。

王建軍的腿上還打著石膏，正用沒受傷的手給畫上色。

“秦市長嘗嘗這個?！彼卣笔掷锶藗€烤紅薯，焦皮裂開的縫隙里冒出甜香，“這是用您推廣的新品種種的，比以前甜多了?！?/p>

秦正直咬了口紅薯，滾燙的果肉燙得舌尖發(fā)麻。他想起在北縣的那些年，自己也是這樣蹲在田埂上，聽老農(nóng)講種植的門道。

那時的辦公室在鄉(xiāng)政府的舊樓里，墻皮掉得露出磚縫，卻比任何豪華辦公室都讓人踏實。

“王大哥，公安局的新班子名單您看看?！鼻卣睆姆及锾统龇菸募?，上面的名字旁都標(biāo)著群眾評價，“有不合適的，您隨時找我?！彼匿摴P在“刑偵支隊長”的名字上畫了圈，“這個人在基層干了十五年，據(jù)說當(dāng)年王大哥被抓時，他偷偷給您女兒送過吃的。”

王建軍的眼圈突然紅了。

他摸著墻上的畫，聲音帶著哽咽：“就盼著你們這樣的官多來幾個。”

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畫上，三個小人的影子在墻上晃動，像在往好日子里走。

李固在市政府會議室等著新班子成員。

長條桌上的茶杯擺得筆直，都是最普通的搪瓷杯，上面印著“為人民服務(wù)”，這是他特意讓人換的，郭嘉誠留下的那些紫砂杯，全被送去倉庫封存了。

“秦市長來得正好?！崩罟掏队澳徊忌戏懦瞿鲜械牡貓D，紅色的貧困點像未愈合的傷口，“大楊村的扶貧羊得重新采購，這次咱們親自去選種，再不能讓奸商糊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