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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58章 重回正軌的長福鎮(zhèn)（第1頁）

長福鎮(zhèn)的晨霧里飄著新蒸饅頭的香氣。周志高站在鎮(zhèn)政府門口的老槐樹下，看著保潔員用高壓水槍沖洗地面，水柱沖過之處，露出青石板上“為人民服務(wù)”的刻痕。

那是十幾年前他帶著干部們親手鑿的，被劉志朋用紅漆蓋住，此刻終于重見天日。

“周部長，孩子們在酒廠門口等著您呢?！蓖醯赂５闹窕@里裝著剛出爐的米糕，蒸騰的熱氣在他銀須上凝成水珠，“七夕酒集團(tuán)的新廠長說，要讓孩子們嘗嘗新釀的果酒，不含酒精的那種?！?/p>

酒廠的不銹鋼罐在晨光下閃著亮，孩子們排著隊舉著玻璃杯，里面的桃紅色液體晃出細(xì)碎的光。

新廠長是從村民里選出來的老釀酒師，袖口還沾著酒曲的黃漬，正給孩子們講“誠信釀好酒”的道理，聲音洪亮得像撞鐘。

“周叔叔，這是我畫的畫?！痹蚪寝p的小姑娘往周志高手里塞了張紙，上面的老槐樹開滿白花，樹下站著個戴眼鏡的男人，旁邊寫著“保護(hù)我們的人”。

周志高認(rèn)出這是王建軍的女兒，去年在醫(yī)院畫過“壞蛋被踩在腳下”的那個孩子。

他的指尖在畫紙上輕輕摩挲，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。劉曉雅穿著便裝，手里提著個檔案袋，里面露出的照片上，劉志朋的姐夫王局長正對著紀(jì)委同志簽字，臉色灰敗得像被雨打濕的紙。

“縣住建局的窩案查得差不多了。”劉曉雅往周志高手里遞了瓶礦泉水，瓶蓋擰開時發(fā)出清脆的響，“涉案金額一千兩百萬，比起劉志朋的五千萬，倒像是小打小鬧?！?/p>

周志高望著酒廠墻上的標(biāo)語，“釀良心酒，做本分人”，這是他當(dāng)年寫的，被劉志朋換成了“爭創(chuàng)億元企業(yè)”，現(xiàn)在又換了回來。

“小打小鬧也不能放過?！彼哪抗饴湓谶h(yuǎn)處的扶貧車間，新?lián)Q的卷簾門正在升起，女工們推著縫紉機(jī)往里走，笑聲像撒了把銀珠子，“這些人貪的每一分錢，都是從老百姓碗里挖的?！?/p>

紀(jì)委的警車在鎮(zhèn)口排成一列，押解著涉案人員往縣城去。

路過菜市場時，賣菜的大媽往王局長身上扔了把爛菜葉，罵聲混著晨練大爺?shù)奶珮O劍聲，形成種奇特的喧鬧。

周志高注意到，最年輕的那個涉案人員一直在回頭望鎮(zhèn)小學(xué)，那里的操場上，孩子們正在升國旗，紅領(lǐng)巾在朝陽下紅得像團(tuán)火。

“那是鎮(zhèn)財政所的小李?！蓖醯赂@了口氣，拐杖在地上戳出小坑，“大學(xué)畢業(yè)回來的高材生，剛開始還勸劉志朋別貪，后來被拉著入了伙，現(xiàn)在才二十五歲?！?/p>

周志高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下。

他想起自己二十五歲時，在長福鎮(zhèn)的煤油燈下算扶貧賬，老書記站在身后說“年輕人犯錯難免，就怕走不出貪念的坑”。

那時的月光透過窗欞，在賬本上投下清白的光。

“讓警示教育基地多做個案例。”他對劉曉雅說，目光追著警車消失的方向，“用小李的事給年輕干部上課，告訴他們，第一步踏錯了，后面就步步錯?！?/p>

扶貧車間里的縫紉機(jī)聲此起彼伏，李姐正在教新招來的婦女踩踏板。

墻上的工資表用紅筆填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，每個人的名字后面都跟著四位數(shù)的數(shù)字。

“周部長您看這個。”她指著最末行的“集體福利”，“我們商量好了，每月從工資里扣五十塊，給鎮(zhèn)小學(xué)買課外書?！?/p>

周志高翻開嶄新的圖書角照片，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旁邊擺著《長福鎮(zhèn)脫貧記》，封面上的老槐樹正是眼前這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