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又說道:“賤妾從小無人服侍,不也長這么大!
吾自小生長在邊關,來到內地后常恨不能似從前一樣縱馬馳騁!彼輩文士哪里知道風馳電掣的快活,不如叫蔣府尹離開,你我二人策馬揚鞭,再到荒野跑上一程!”
正德哈哈大笑,對蔣瑤說:“你先回去吧!這里不用你侍候!”
說著拉住女子的手,兩人走出帷幕各自騎上自己的烈馬,打馬再次奔向獵場,江彬吳經等人連忙跟去。
幾柱香之后,正德又回來了,大呼小叫:“痛快,真是痛快!”
蔣瑤這個外人已經離去,帷幕里都是自己人,大家放開起來,幾個小宦支起燒烤架,為眾人炮制炙肉。
中都守備太監(jiān)丘得聽到皇爺爺南下,激動得幾宿沒睡,早早地趕到宿州迎駕,再與正德匯合一同南下,此時也在隨侍之列。
丘得出身御馬監(jiān),身手頗為敏捷,騎射中規(guī)中矩。行獵時眾人各有所得,連弁服女子都射中一只兔子,只有吳經一無所獲。
太監(jiān)們身體殘缺,心智異于常人,為一點小事會記恨一輩子。丘得見吳經依然臉色不豫,便開解道:“跟酸文人打交道就是找不痛快。我等都是御馬監(jiān)出身,還是多與武人交往為好!”
吳經面對丘得,危機感十足。丘得履歷與自己一模一樣,最近立下剿滅紅花教軍功。而且丘得做得非常漂亮,只誅了幾個首惡,沒有瓜蔓抄沒有激起民變沒有花錢沒有動刀兵大殺四方,讓正德非常滿意,屬于御馬監(jiān)后起之秀。
而且,丘得也會為皇爺搞錢,居然從鳳陽搞出來一大批錢進內庫,這就比從南直織造太監(jiān)的位置上搞錢難上十個數量級!
吳經冷笑道: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!據我所知,你丘得在鳳陽,所倚仗的是一名秀才而已!”
哦?還有這種事?正德嘴里撕咬烤兔子肉,含糊不清地說:“丘得,你不老實!”
丘得撲通一聲跪倒:“奴婢手底下確實有幾名錦衣衛(wèi)出力甚多,其中一名錦衣衛(wèi)今年剛考中秀才!”
能世襲錦衣衛(wèi)武官卻去考舉人進士的人年年都有,其中不乏有當尚書甚至入閣的。正德不以為意,隨口說道:“這好好的人啦,一跟那些酸文士混一起,就會變的!朝里那么多軍戶、錦衣衛(wèi)戶出身的文官,不照樣跟老子為難!”
丘得眼神閃爍,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。旁邊的平虜伯兼提督錦衣衛(wèi)并東廠的江彬突然說:“那個秀才叫楊植,此刻也在揚州,我前幾日令南京錦衣衛(wèi)指揮使徐天賜和楊植在揚州聽用?!?/p>
領導隨口一說,下面就得當天大的事來辦。正德早把召見徐天賜、楊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,皺著眉說道:“楊植?這個名字好像聽過!”
江彬回道:“半年前,劉瑯欲在南京叛亂呼應寧逆,就是楊植發(fā)現后上報,徐天賜當機立斷,一舉殲滅朱逆死士!”
正德想起來了,眉開眼笑道:“還是自家親戚靠得?。∶魈彀阉麄兘衼?,陪我釣魚!”
幾人正吃著燒烤說說笑笑,一名太監(jiān)急匆匆闖進帷幕,遞上一個信封。
正德拆開信封一看,臉色沉下來,說道:“給太后回信,說兒要去南京祭祖,不能及時轉回。太后吉人自有天相,些許小恙不足為慮,待兒回北京后再盡心侍奉。”
帷幕內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喘,裝作沒有聽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