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81章 之冬青結(jié)（第3頁）

“第一個，”他說，目光越過盧卡斯，落在艾莉森身上，“總是戴紅繩的?！?/p>

艾莉森的脖頸后突然一涼，像有什么東西纏了上來。她伸手去摸，摸到一根細(xì)紅繩，繩尾拴著只小鐵鈴——正是剛才放在沙發(fā)上的那只，刻著字母A的那只。不知何時，它竟自己纏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鈴鐺“?！钡仨懥艘宦?，閣樓里突然傳來木箱倒地的巨響，緊接著是無數(shù)只鈴鐺同時晃動的聲音，密密麻麻，像有無數(shù)個孩子在上面奔跑。

盧卡斯的鐵鉗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哐當(dāng)一聲。他看見那身影的斗篷下，露出半截褪色的標(biāo)簽，上面繡著個名字，被血漬糊了一半，只能看清最后兩個字：“……卡斯”。

是盧卡斯的名字。

“第二個，”那身影轉(zhuǎn)向他，疤痕在燈光下動了動，像條活過來的蟲子，“是修鎖的?！?/p>

盧卡斯的后頸突然被什么東西抓住，冰冷刺骨，像凍在冰里的樹枝。他想掙扎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手腳都動不了，身體里的熱量正被一點點吸走，眼前開始發(fā)黑。

艾莉森看著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，嘴唇發(fā)紫，像被凍僵了一樣。她突然想起冊子上被紅筆圈住的另一句話：“圣尼古拉斯帶走的孩子，尸體從未被找到，只在他們的床鋪上留下冬青枝，枝椏間纏著他們的頭發(fā)?！?/p>

她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紅繩，鈴鐺掉在地上，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。那身影的動作頓了頓，帽檐下的目光轉(zhuǎn)向她，帶著種近乎貪婪的期待。

“或者，”他說，聲音里多了點詭異的笑意，“用冬青的主人來換?！?/p>

艾莉森突然想起房東。租房子時，房東老太太塞給她一串曬干的冬青果，說能辟邪，還反復(fù)叮囑：“這房子以前死過租客，也是對年輕夫妻，男的愛修東西，女的總戴紅繩……”

原來不是傳說。

她抓起桌上的剪刀，沖過去剪斷了纏在盧卡斯后頸的東西——不是手，是根干枯的冬青枝，枝椏上還纏著幾根灰白的頭發(fā)。

那身影發(fā)出一聲刺耳的嘶鳴，斗篷突然鼓起，像被風(fēng)吹得膨脹起來，里面?zhèn)鞒鰺o數(shù)孩子的哭喊聲，還有鈴鐺瘋狂晃動的巨響。他手里的冬青果突然炸開，汁液濺在地上，燃起幽綠的火苗，燒得地板滋滋作響。

“明年，”他的聲音越來越遠(yuǎn)，身影漸漸融進(jìn)門口的陰影里，“冬青還會結(jié)果的?！?/p>

陰影散去，鈴鐺聲消失了?？蛷d里只剩下煤油燈的光暈，還有那股甜香慢慢變淡，最后被寒風(fēng)卷出窗外。

盧卡斯癱坐在地上，大口喘著氣，后頸上留下幾道深紫色的印記，像被樹枝勒過。艾莉森撿起地上的紅繩，鈴鐺已經(jīng)銹成了黑色，輕輕一碰就碎成了粉末。

壁爐里的火不知何時滅了，只剩下一堆冰冷的灰燼。窗外的雪又開始下，這次沒有風(fēng)，雪花安靜地落在地上，覆蓋了湖邊的腳印，也覆蓋了樓梯上那些暗紅的圓點。

艾莉森走到窗邊，看著外面白茫茫的世界。遠(yuǎn)處的教堂屋頂上，不知何時站著個黑影，手里舉著串冬青果，在雪光里紅得刺眼。

她低頭翻開那本傳說冊子，缺頁的地方，不知何時多了幾行用紅筆寫的字，字跡歪歪扭扭，像孩子寫的：

“冬青結(jié)果的時候，他會回來的?！?/p>

“帶著新的鈴鐺?！?/p>

“和兩個空位?！?/p>

閣樓的門不知何時自己關(guān)上了，門軸轉(zhuǎn)動的吱呀聲，像有人在上面輕輕嘆了口氣。

圣誕夜還很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