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人說話,只有沉悶的腳步聲在巷道里回響。昨夜那場無聲的恐怖劇場,像一根看不見的冰刺,扎在每個人的神經(jīng)深處。即便是身經(jīng)百戰(zhàn)的伊利絲和格里夫,臉上也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。亞敏走在最后,警惕地觀察著身后每一處可能藏人的陰影。那并非對敵人的戒備,更像是一種對這座城市本身無處不在的、惡意的警惕。
安的小臉沒什么血色。昨晚的經(jīng)歷讓她筋疲力盡,此刻她幾乎是被亞敏半抱著在走,眼皮在不停地打架。
卡琳停下腳步,回頭看了一眼在隊伍中間,被格里夫和費舍爾一前一后“護(hù)送”著的皮普。那孩子低著頭,看不清表情。
“亞敏,”卡琳的聲音有些沙啞,“你先帶安回廣場的馬車那里,讓賽提照顧她。好好睡一覺,哪里也別去?!?/p>
“是,隊長?!眮喢酎c了點頭,輕聲對安說:“走吧,安,我們?nèi)ベ愄崾迨迥抢镄菹??!?/p>
安困得迷迷糊糊,她看了一眼卡琳,又看了一眼皮普,最終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,被亞敏牽著,走向了另一條岔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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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走了安,卡琳才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不再那么凝重。她轉(zhuǎn)身,對剩下的隊員說道:“伊利絲,費舍爾,跟我去一趟‘溺水海妖’。格里夫,你在外面接應(yīng)?!?/p>
她們再次來到了那扇雕刻著溺水海妖的厚重木門前。這一次,卡琳熟練地用手指探入那兩個空洞的眼窩,拉開了門。
酒館里比昨天更加冷清,只有寥寥幾桌客人,大多是趴在桌上宿醉的酒鬼。那個獨眼的酒??吭诎膳_后打著瞌睡。
卡琳徑直走到昨天那張桌子前。那個滿臉胡茬的壯漢水手居然還在,他正雙眼無神地盯著面前空了的酒杯,仿佛從昨晚到現(xiàn)在,姿勢都沒有變過。
他聽到了腳步聲,頭也沒抬,只是不耐煩地?fù)]了揮手:“沒錢,沒活兒,別來煩我?!?/p>
卡琳沒有理會他,而是將皮普向前輕輕推了一步。皮普向前一個踉蹌,嚇得不敢出聲。壯漢水手這才緩緩抬起頭,布滿血絲的獨眼掃過卡警惕的伊利絲,又落在了瑟瑟發(fā)抖的皮普身上。
他那張麻木的臉上,第一次出現(xiàn)了一絲細(xì)微的波瀾。
“怎么又是你們……”他沙啞地開口,目光在皮普身上停留了片刻,“皮普?怎么?你不會是要幫這孩子找爹吧??”
卡琳不理會他的問題,開門見山,她的目光像探針一樣,仔細(xì)觀察著水手的每一個反應(yīng),“你認(rèn)識他這孩子住在燈塔上,他養(yǎng)父,是不是船上的水手長?聽說也跟著瘋巖船長一起失蹤了,是嗎?”
壯漢水手皺起了眉頭。他似乎是在費力地從被酒精浸泡的大腦里,提取著這些早已被遺忘的名字。
過了許久,他才“呵”地一聲,像是嘲笑,又像是嘆息。
“這孩子,前陣子天天在碼頭撿垃圾,爹不見了以后,就自己到燈塔里去住了,膽子倒是不小?!?/p>
他的視線再次投向皮普,那眼神很復(fù)雜,像是在看一個麻煩,又像是在看過去的自己。
“他爹是個水手,這倒是沒錯?!彼闷鹱郎系乃畨?,直接對著壺嘴灌了一口,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用手背擦了擦嘴。
“是不是跟瘋巖一起走的,鬼才知道?!彼觳磺宓剜洁炝艘痪?,“應(yīng)該是吧。瘋巖那家伙失蹤前,確實帶走了一幫船上的人。反正……都是前后腳的事,我也說不清?!?/p>
卡琳靜靜地聽著。這個回答,與皮普在燈塔上的說辭,幾乎完全吻合。
在壯漢水手看來,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邏輯推斷。
而在卡琳聽來,這個回答為皮普的整個故事,提供了最有力的旁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