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1025章 光行萬里·繩系千秋（第1頁）

深秋的斷鏡谷總彌漫著鐵銹般的氣息，去年修復(fù)的歸光鏡底座下，不知何時冒出叢紫莖草，草葉上的紋路竟與紅頭繩的結(jié)一模一樣。我蹲下身撥開草葉，指尖觸到塊冰涼的東西——是半片殘破的銅鏡，邊緣還纏著截發(fā)黑的麻繩，鏡面蒙著層灰，卻隱約能照出人影。

“靈靈姨，這鏡子上有‘鎖脈紋’！”小石頭舉著放大鏡湊過來，鏡片把鏡背的紋路放大成交錯的鎖鏈，“雷叔說這種紋路是用來封印暗影的，當(dāng)年斷鏡谷大戰(zhàn)，好多守鏡人用這種紋把暗影鎖在鏡里?！彼蝗恢钢R面，“你看！里面有個人影在動！”

鏡面的灰霧緩緩散開，映出個模糊的背影：穿粗布短褂的男子正往銅鏡里塞什么，麻繩在鏡柄上纏了七圈，每圈都打了個死結(jié)。男子轉(zhuǎn)身時，我看清了他的臉——眉眼間竟與阿澈有七分像，只是嘴角的疤更深些。

“是阿澈的爹！”我猛地站起身，殘鏡突然劇烈震顫，鏡面裂開道縫，滲出縷黑霧，落在紫莖草上，草葉瞬間枯萎。小石頭慌忙用紅繩纏住殘鏡，繩結(jié)接觸黑霧的剎那，發(fā)出“滋滋”的聲響，黑霧像被點燃的油般縮了回去。

雷的機械臂帶著探測儀趕來時，殘鏡已經(jīng)被紅繩裹成了粽子。他的光學(xué)鏡頭掃過鏡面，屏幕上跳出組數(shù)據(jù)：“是‘縛影鏡’，里面封印著‘蝕心影’——種能鉆進人心里的暗影，會讓人忘記守護光脈的使命?！彼D了頓，指尖在屏幕上滑動，“鏡里的男子叫阿深，是阿澈的父親，十五年前在斷鏡谷失蹤，當(dāng)時大家都以為他被暗影吞噬了?！?/p>

阿荷抱著捆新繩跑過來，繩上的“醒脈紋”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：“我在祠堂的舊日志里找到了記錄！阿深當(dāng)年是為了封印蝕心影，才把自己和暗影一起鎖在鏡里的！他怕自己被暗影控制，特意用了‘絕脈結(jié)’，一旦鎖上就再也解不開……”她的聲音哽咽起來，紅繩在手里擰成了麻花，“但日志最后說，他留了半塊鏡在黑水沼，說‘等兒子的凈脈繩能凈化暗影了，就讓他來接我回家’。”

我們趕到黑水沼時，阿澈正蹲在藍繩鋪就的光脈橋上，凈沼鏡懸浮在水面上，鏡中映著半塊與斷鏡谷一模一樣的縛影鏡，沉在沼底的淤泥里。他的藍繩垂進水里，繩頭纏著片荷葉——那是十五年前阿深臨走時給他娘的，說“看到荷葉開花，就是我回來的時候”。

“我娘去世前說，爹不是逃兵，”阿澈的聲音很輕，藍繩突然繃緊，沼底的半塊鏡緩緩浮上來，“她說爹的繩結(jié)里有‘守諾紋’，只要答應(yīng)的事，就一定會做到。”

兩塊殘鏡在凈沼鏡的藍光中慢慢靠近，接觸的瞬間，黑霧從裂縫里噴涌而出，卻被藍繩和紅繩織成的網(wǎng)牢牢困住。鏡中的阿深突然睜開眼，對著阿澈伸出手，父子倆的手掌隔著鏡面重合，阿深的身影漸漸變得透明，蝕心影的慘叫在鏡中回蕩，最終化作縷青煙被凈沼鏡吸走。

“阿澈，爹沒忘……”阿深的聲音混著風(fēng)聲傳來，兩塊殘鏡突然合二為一，鏡背的鎖脈紋化作道藍光，鉆進阿澈的藍繩里，“以后……黑水沼的光脈……就交給你了……”

鏡面恢復(fù)光潔時，映出的不再是殘鏡，而是面完整的“承脈鏡”，鏡柄上的繩結(jié)一半是紅繩的絕脈結(jié)，一半是藍繩的凈脈結(jié)，中間纏著片干枯的荷葉——不知何時竟開出了朵小小的白花。

阿荷把新繩系在承脈鏡上，醒脈紋順著繩結(jié)蔓延：“阿深叔說，光不會停在一個地方，所以他把希望留給了兒子。”她的紅繩與阿澈的藍繩在鏡柄上纏成個同心結(jié)，“現(xiàn)在，這面鏡就是新的光脈節(jié)點，讓斷鏡谷和黑水沼的光脈永遠連在一起?！备瓯诘娘L(fēng)裹著沙粒，打在阿石的黃繩上發(fā)出“噼啪”聲。他蹲在光脈小麥田邊，手里的沙紋鏡正對著遠處的沙丘——那里有片新的光脈在跳動，像群埋在沙下的螢火蟲。

“是‘流金沙’！”阿石突然蹦起來，黃繩往沙丘上拋，繩頭的“探脈紋”立刻纏住了沙粒下的光脈，“雷叔說這種沙里的光脈能讓小麥增產(chǎn)十倍！就是挖的時候要小心‘噬沙影’，它們會順著繩結(jié)鉆進麥根，把光脈吸成空殼?！?/p>

他的駝隊正在身后休整，二十峰駱駝的駝鈴上都纏著黃繩，光脈順著繩結(jié)流進駝鈴，鈴聲變得格外清亮，能驅(qū)散方圓三里的噬沙影。小瓦從北境趕來的馴鹿隊也在，鹿鞍上馱著光晶種球，苔蘚在鹿毛上發(fā)著微光，像披了件星星做的披風(fēng)。

“阿石哥，爺爺說流金沙下面有‘古脈道’，”小瓦舉著冰鎬敲了敲沙丘，沙粒下傳來空洞的回響，“是千年前守鏡人用駝隊踏出的路，只是后來被沙埋了。他讓我?guī)А谏忱K’來，說白繩能讓流沙變成硬地?！?/p>

阿荷派來的“拓荒隊”帶著新繩趕到時，日頭已經(jīng)偏西。阿霧的綠繩纏著望天樹的種子，她說“種在沙里能長出防風(fēng)林”；夜隼的歸光鏡架在沙丘頂，鏡光在沙地上畫出個巨大的圈，“這是‘聚脈陣’，能把流金沙的光脈都引到圈里來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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挖沙的第七天，沙粒下露出塊刻著駝隊圖案的石碑，碑上的光脈紋與阿石的黃繩產(chǎn)生共鳴。阿石的沙紋鏡突然射出金光，照得石碑上的圖案活了過來：群披星戴月的守鏡人牽著駱駝，黃繩在沙地上拖出光痕，身后跟著片正在生長的光脈小麥。

“是初代拓荒人！”阿石的黃繩突然往沙下鉆，拉出條被沙埋了千年的光脈道，道里的光脈還在微弱地跳動，像老人的呼吸，“他們的繩結(jié)里有‘傳代紋’，說要讓戈壁的光脈一代傳一代，永遠不會斷。”

就在這時，遠處的沙丘突然塌陷，噬沙影像潮水般涌出來，黃繩織成的光網(wǎng)瞬間被撕開個口子。小瓦的白繩立刻補上，融沙繩讓流沙變成冰墻，暫時擋住了暗影。阿霧的綠繩往冰墻上拋，望天樹的種子在冰墻里生根發(fā)芽，轉(zhuǎn)眼間就長成了片密林，樹葉上的香草味讓噬沙影暈頭轉(zhuǎn)向。

夜隼的歸光鏡與石碑產(chǎn)生共振，古脈道里的光脈突然爆發(fā)，與聚脈陣的光脈匯成道金色的洪流，噬沙影在洪流中慘叫著融化，沙地上長出了成片的光脈小麥，麥穗在風(fēng)中搖曳，像無數(shù)只金色的手在招手。

阿石坐在新長出的麥堆上，沙紋鏡映出遠處正在蔓延的光脈道，黃繩與白繩、綠繩在道上纏成個巨大的拓荒結(jié)?！拔业f，他年輕的時候，這里還是片寸草不生的死沙，”他掰了根麥穗放進嘴里，笑得露出白牙，“現(xiàn)在你看，光真的跑到這里來了。”東海的深溝里，潛鏡的藍光在黑暗中像顆孤獨的星。夜隼的歸光鏡綁在探測船上，鏡光刺破百米深的海水，照出片搖曳的鏡藻林——藻絲上掛著無數(shù)發(fā)光的燈籠，那是“幽脈水母”，它們的傘蓋下藏著深海光脈，卻被“縛燈影”纏著，無法與外界的光脈網(wǎng)連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