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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7章 《溫核紀(jì)元：遺忘之潮》（第2頁）

火星的焰麥堆前，小禾想出了個主意。她讓守麥人把家里的舊物找出來：焰苗太奶奶補(bǔ)過三次的焰麥繩、焰禾三百戴過的火折子、連五百年前用來給焰麥堆測溫的舊溫度計都翻了出來。

“不是燒麥堆，是讓麥堆記得有人等它發(fā)熱?！彼雅f物擺在麥堆旁，拉著孩子們圍坐成圈，“我給你們講焰苗太奶奶的故事——她當(dāng)年用焰麥繩捆住石穗太爺爺?shù)难?，從塌方的礦道里把他拖出來，繩結(jié)燒化了三個，她的手也燙出了泡，可她不敢松手，一松手，溫度記憶就斷了……”

孩子們聽得入神，有個小姑娘突然抓起根焰麥桿：“我想試試太奶奶的繩結(jié)?！彼男∈直勘康乩@著，其他孩子也跟著學(xué)，焰麥桿在他們手里傳遞，你幫我扶著繩頭，我?guī)湍憷o繩尾，手心的溫度讓麥桿冒出了細(xì)小的火星。

當(dāng)?shù)谝欢溲纣溁ㄔ诙牙锞`放時，小禾看見焰禾五百的身影在火光里笑了，她的手輕輕搭在小姑娘的手上，像在教她最后一個繩結(jié)。

雷星的聲波塔上，小妄把電子合成器砸了。他帶著孩子們往塔下的聲波麥田里跑，讓每個人都扯著嗓子唱五合調(diào)——跑調(diào)的、破音的、忘詞的，混在一起像群麻雀在叫，卻讓瀕死的聲波麥紛紛抬起頭。

“音禾太奶奶說過，五合調(diào)的‘合’，不是聲音合，是心跳合?！毙⊥钢锕∩系睦先藗?，“你們看，張爺爺?shù)男奶?，唱的調(diào)子沉；李奶奶的心跳快，唱的調(diào)子飄，合在一起才是五合調(diào)。”

有個瞎眼的老人突然站起來，他年輕時是聲波塔的守麥人，后來瞎了眼就再也沒唱過。此刻他摸著身邊孩子的頭，跟著孩子們的調(diào)子輕輕哼，哼到“雷星的聲波不斷”那句時，他的聲音突然清亮起來，震得聲波麥的葉片沙沙作響，葉片上的聲波紋路重新亮了起來。

暗星的家譜石室里，阿禾帶來了記憶河的水。她讓孩子們把手伸進(jìn)水里，再往石板的刻痕里抹：“用帶記憶的水寫字，石板就忘不了了?！?/p>

孩子們的手心沾著河水，在褪色的“小星”“阿禾”旁畫小人、畫麥稈、畫五顆連在一起的星星。無妄五百蹲在一旁，用溫刻刀把孩子們的畫刻進(jìn)石板，刻痕里滲著孩子們手心的汗，干了之后變成淡淡的金色。

“你看，”無妄五百指著石板上的小人，小人的手牽著“小星”的名字，“這樣石板就知道，這些名字后面還有人記著，它就不敢忘了?！?/p>

當(dāng)五顆星球的溫度同時回到27。2℃時，共麥的根系核心艙突然亮起。共振水晶里，石穗與焰苗的身影清晰起來，石硯五百的星鐵斧重新放出光，那些模糊的溫度記憶像解開的繩結(jié)，一點(diǎn)點(diǎn)舒展開來。遺忘潮退去的那天，五顆星球的人都聚到了共麥下。孩子們舉著自己焐熱的星鐵磚碎片、編歪的焰麥繩、畫滿畫的石板，把這些“溫度信物”埋進(jìn)共麥的根須里。

小星蹲在埋信物的土坑旁，看著孩子們的手在土里摸索，指尖相碰時都帶著笑意。他想起石硯三十二的日志里寫：“對抗遺忘潮，不用武器，用的是‘我記得你，你記得他’的連環(huán)?！?/p>

溫核麥葉從他手心飄向天空，葉面上的記憶不再是守麥人的獨(dú)舞——有銹星礦工教孩子數(shù)星鐵磚的畫面，有火星孩子幫老人捆焰麥繩的畫面，有雷星瞎眼老人牽著孩子唱歌的畫面，這些畫面像串珠子，被27。2℃的溫度線串在一起。

“原來溫度記憶不是守麥人的事?！卑⒑痰谋K里，記憶河水映出無數(shù)張陌生的臉，每張臉上都帶著暖，“是所有人的事?！?/p>

小妄突然吹響了共振笛，這次不是五合調(diào)，是首新曲子，調(diào)子簡單，像孩子們在玩鬧時哼的歌。聲波麥跟著搖晃，麥浪里浮出的音符不再是單個的字，是連在一起的句子：“石穗的手，焰苗的繩，音谷的笛，無妄的石，冰穗的盞……”

小禾把新割的焰麥撒向人群，焰麥落在人們手里，你傳給我，我傳給你，每個人的手心都沾著點(diǎn)麥芒的暖。有個剛學(xué)會走路的小孩，把手里的焰麥遞給了冰禾五百，老人的手接住麥稈時，兩人的溫度在麥稈上匯成個小小的光點(diǎn)。

無妄五百帶來了塊新石板，石板上沒刻名字，只刻著個大大的“傳”字。他讓每個人都用手心摸一下“傳”字，摸過的地方就留下個淡淡的溫痕，最后整個字都亮了起來，像用無數(shù)只手的溫度寫成的。

小星站在共麥下，看著這一切，突然明白冰禾五百說的“遺忘潮”是什么。它不是洪水，是慢慢變冷的人心；不是猛獸，是“反正有人記著，我不用記”的懈怠。而對抗它的，從來不是守麥人的體溫，是每個人伸出手的瞬間——那0。1℃的暖，那不經(jīng)意的觸碰，那“我?guī)湍阌浿钡男囊狻?/p>

溫核麥突然開始瘋長，麥稈穿透了核心艙的穹頂，麥葉舒展著，遮住了五顆星球的天空。每片葉子上都有新的名字，不是守麥人，是礦工、孩子、老人、商販，每個名字旁都標(biāo)著“27。2℃”，像無數(shù)顆星星亮在天上。

小星的溫核麥葉落在個剛學(xué)會說話的嬰兒手里。嬰兒的小手攥著葉子，咿咿呀呀地叫，葉子的溫度順著他的手心流進(jìn)身體，像顆種子落進(jìn)了土里。

很多年后，當(dāng)這個嬰兒成了銹星的守麥人，他在礦道里教自己的孩子數(shù)星鐵磚時，指著最年輕的那塊磚說：“這塊是你爺爺那代人刻的，27。2℃。他說啊，這溫度不是刻在磚上的，是刻在每個人手心里的，你碰我一下，我碰他一下，就永遠(yuǎn)不會冷了?！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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