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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05章 《掌紋河·潮汐合篇》（第1頁）

永安鎮(zhèn)的老槐樹已亭亭如蓋，樹影在靈龜護祿葫上搖晃，銅龜?shù)暮趯毷劬τ持鴺湎堵┫碌年柟?，像把碎金撒進了百年的時光里。溫伯用掌紋河的甜水擦拭葫蘆時，總發(fā)現(xiàn)銅龜背甲的紋路里，會滲出細小的海水珠——那是林恩信里的潮汐墨，正與活紋水悄悄相擁。墨芽的伴生蝶停在水珠上，金紅的翅尖一點，水珠突然化作只小小的海鳥，繞著樹冠飛了三圈，才消散在風(fēng)里。

“它在等念想號呢?！蹦羁吭诨睒湎拢苫赈矂Φ奶蔷λ肜p著片海鳥形狀的枯葉，“艾米麗說，潮汐墨認‘牽掛’，只要心里記著，再遠的水都能找到相通的路。”她指尖劃過劍身，糖晶突然亮起，映出蘭頓港的燈塔——那是活紋水借由潮汐墨，偷來的遠方景象。

鎮(zhèn)口的青石板路上，林風(fēng)正在教孩子們練新創(chuàng)的“潮涌劍”，竹劍劃過時，帶起的風(fēng)里混著咸澀的海味。“這招叫‘歸帆’，是湯姆爺爺?shù)牧_盤教我的?！彼麆恻c地，青石板上竟浮出細小的海浪紋，“卡爾說，真正的招式不用太花哨，能護著身后的人就行，就像潮汐永遠會把船送回港?！碧m頓港的燈塔下，林恩正往那壇埋了三年的甜酒里添新的活紋晶片。晶片是墨鱗托海鳥送來的，裹在浸過甜氣的海藻里，拆開時還帶著永安鎮(zhèn)的槐花香?！霸儆衅呷眨钕胩柧湍芾@過黑礁帶?！彼茐系恼萍y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壇身不知何時多了圈年輪——和老槐樹的新圈一模一樣。

艾米麗抱著本新譯的古籍從圖書館跑來，書頁上的古蘭頓語正慢慢變成永安鎮(zhèn)的方言：“你看！三百年前，阿念婆婆真的到過蘭頓港，她在港口的石碑上刻了句話——‘甜水不怕路遠，只怕心不連’。”她指尖點過石碑的拓片，拓片突然滲出海水，在桌上凝成靈龜護祿葫的樣子。

卡爾的鐵匠鋪里，新打的劍正在淬火，劍坯浸入混著甜氣晶粉的海水時，水面突然浮起掌紋河的活紋?！斑@是第三十七把‘兩界劍’?！彼么植诘氖终撇亮瞬羷θ校皠Ρp的是念風(fēng)竹的纖維，劍鞘刻的是海浪紋，送給掌紋河的朋友，讓他們知道，蘭頓的鐵也能帶著甜氣?！?/p>

湯姆在念想號的船底刷上最后一層漆，漆里摻著潮汐墨和活紋水，刷子劃過處，船底浮現(xiàn)出張看不見的網(wǎng)——網(wǎng)眼是掌紋河的活紋，網(wǎng)線是蘭頓港的潮汐紋?！斑@叫‘同心網(wǎng)’，能讓船在風(fēng)暴里認出回家的水?！彼W(wǎng)眼里塞了顆憶甜果，“等見到墨芽，讓她嘗嘗蘭頓的海水泡過的果子，是不是更甜些?！?/p>

出發(fā)前夜，林恩在燈塔的銅座上刻下新的日志：“今日，潮汐與活紋在港口的浪里握了手?！笨毯蹌偮洌~座突然發(fā)燙，燙出的印記不是字，是老槐樹的年輪。念想號駛?cè)牒诮笌r，海霧突然變成了灰黑色，霧里傳來無數(shù)細碎的哭腔——是被噬魂風(fēng)困住的新魂靈。林恩舉起甜氣晶粉袋，粉末撒入霧中，竟開出金紅色的花：“阿念婆婆的日記里說，海霧怕甜，就像人怕忘了牽掛?！?/p>

霧中緩緩浮出艘破船，桅桿上掛著面褪色的旗，旗上繡著“尋路”二字。湯姆突然紅了眼眶：“是我爺爺?shù)拇?！”他吹響海螺，破船的甲板上竟慢慢站出個模糊的身影，正對著念想號揮手?！八恢痹诘扔腥藥е丶??！?/p>

卡爾的兩界劍突然出鞘，劍刃在霧里劃出金紅的光，光所及處，霧中的鬼影紛紛后退?！八鼈儾皇且θ耍窍胫阑丶业穆?。”他劍尖指向霧最濃的地方，那里有個孩子的魂靈正抱著塊碎木哭，“看，那孩子的魂里有甜氣，是掌紋河的水護過他。”

艾米麗翻開古籍，書頁上的符文突然飛起，在霧中拼出座橋——橋的這頭是蘭頓港的燈塔，那頭是永安鎮(zhèn)的老槐樹?！斑@是‘憶念橋’，只有心里裝著兩處念想的人才能看見?！彼隣恐⒆拥幕觎`走上橋，“別怕，橋那頭有甜水，能讓你想起家在哪里?！?/p>

霧散時，林恩發(fā)現(xiàn)念想號的帆上，落滿了透明的海鳥，每只鳥的翅膀上都有個小小的掌紋?！笆钦萍y河的墨蝶送它們來的?！彼χ嗣钋懊婺侵圾B，鳥喙突然叼出片槐樹葉，葉上的露珠滴在甲板上，竟長出株帶著海咸味的念風(fēng)竹。念想號駛?cè)胗腊叉?zhèn)的臨時碼頭時，老槐樹的葉子突然集體朝同一個方向搖晃，像在拍手。溫伯抱著靈龜護祿葫站在碼頭上，銅龜?shù)难劬α恋皿@人，銀絲符文纏著船舷的纜繩，像在說“可算等來你們了”。

墨芽舉著串憶甜果沖上船，果子剛碰到湯姆的羅盤，羅盤指針突然轉(zhuǎn)了個圈，指向老槐樹：“卡爾哥哥，你的劍能劈開海霧嗎？林風(fēng)哥哥說你的劍比他的竹劍厲害?！彼炎罴t的果子塞給卡爾，果子上的甜氣沾在他的家族紋章上，紋章突然多出道活紋。

林恩站在老槐樹下，看著樹旁林風(fēng)的兩界劍——劍鞘上的海浪紋正與樹紋相融。“艾米麗說的沒錯，甜水和潮汐真的會握手?！彼晾锫窳藟K潮汐墨晶片，晶片入土的瞬間，樹根突然往港口的方向延伸了半尺，“這樣，槐樹就能聽見海浪聲了?！?/p>

墨念的噬魂獠劍與卡爾的兩界劍輕輕相碰，劍穗纏在一起，糖晶與鐵屑在風(fēng)里共舞?！叭倌昵?，阿念婆婆說總有一天，掌紋河的活紋會淌到海邊?！彼χ磧杀鷦Φ挠白釉诘厣线B成河，“現(xiàn)在我信了，只要心里的河不斷，再遠的水都能連起來?！?/p>

夜里，百年宅的院里擺起長桌，溫伯的甜湯里摻了蘭頓的海水，湯姆的朗姆酒里加了活紋水。林恩舉起碗，酒液里映著兩個月亮——一個是永安鎮(zhèn)的，一個是蘭頓港的?！熬闯毕椿罴y，敬所有敢把心連起來的人?！?/p>

酒碗相碰時，靈龜護祿葫突然浮到空中，銅龜?shù)谋臣咨?，甜水與海水正繞著銀絲符文轉(zhuǎn)圈，轉(zhuǎn)出的不是水紋，是無數(shù)個小小的“家”字。三日后，念想號要返航了。墨鱗往船上裝了壇活紋水，水里養(yǎng)著墨蝶的幼蟲：“它們會在蘭頓港筑巢，以后蝶群就能順著活紋水往返了?！彼o艾米麗遞了個墨蝶哨，“吹三聲，它們就會帶著信回來?！?/p>

林風(fēng)把柄新鑄的竹劍送給林恩，劍柄刻著老槐樹的年輪：“這招叫‘槐風(fēng)’，用的時候想著家，劍風(fēng)里就會有甜氣?！彼粗侄靼褎e在腰間，突然想起陳爺爺?shù)脑?，“原來江湖真的很大，但只要有牽掛，走到哪里都是家?！?/p>

墨芽往湯姆的羅盤里塞了顆憶甜果：“等果子發(fā)芽了，就說明我們想你們了?！彼陌樯蝗煌Ｔ诹侄鞯募绨蛏?，翅尖的金紅沾在他的衣襟上，“這是給你的護身符，海霧不敢碰甜氣的?！?/p>

船開時，老槐樹的葉子紛紛飄落，落在念想號的甲板上，葉背的活紋與船底的潮汐紋一一對應(yīng)。林恩站在船頭，看著永安鎮(zhèn)的影子越來越小，突然發(fā)現(xiàn)衣襟上的金紅印記，正與蘭頓港的燈塔印記慢慢重合。

三個月后，永安鎮(zhèn)的老槐樹下，長出株帶著海咸味的念風(fēng)竹；蘭頓港的燈塔旁，冒出叢纏著活紋的海藻。墨念收到第一封來自蘭頓的墨蝶信，信紙上的潮汐墨畫著幅畫：掌紋河的活紋與蘭頓港的潮汐在海里相擁，浪尖上，無數(shù)只海鳥與墨蝶共舞。

信的末尾，林恩寫著：“原來世上本沒有界，心連著，水就連著，家就連著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