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八百二十九章 大軍壓境（第2頁）

城墻上的守軍開始無差別放箭，箭矢軟綿綿跌落在騎兵陣前兩百碼處——像垂死者最后的唾沫。

金百合紋章旗越逼越近，旗面卷動的風(fēng)聲里，已能聽見戰(zhàn)馬噴鼻的嘶鳴。

米蘭的末日，被烙進(jìn)了這個孩子的視網(wǎng)膜。

…………

南城門處，米蘭城防總指揮法比奧的戰(zhàn)馬如離弦之箭般沖出，鐵蹄踏過散落一地的櫻桃和撕碎的祈禱書。

兩側(cè)民眾像受驚的鼠群四散奔逃，一個賣花少女的籃子被馬鞍勾翻，白百合花瓣混著踩爛的葡萄粘在滿是血污的石板上。

“滾開！擋路者死！”隨行侍衛(wèi)揮劍劈斷一輛堵塞巷道的牛車韁繩，老牛哀鳴著栽倒，車上的陶罐轟然炸裂。

法比奧甚至不曾回頭——他的瞳孔里只映著宮廷尖頂?shù)妮喞?，仿佛那是沉船前最后的浮木?/p>

…………

沒過多久，一行人就來到宮廷大門外，法比奧翻身下馬時險些跪倒。

還不待佇立在門外的侍衛(wèi)推開大門，法比奧已與隨身親兵將宮廷青銅大門猛地撞開。

鐵靴在鎏金地磚上刮出刺耳聲響，廊柱間奔跑的仆役打翻銀盤，葡萄酒潑灑如血；御林鐵衛(wèi)的鎧甲碰撞聲比平日急促三倍，有人正偷偷調(diào)整勒得太緊的頸甲。

當(dāng)他沖進(jìn)大殿時，近乎窒息的熱浪裹著恐慌撲面而來。

倫巴第公爵高踞黑曜石王座，指甲深深摳進(jìn)扶手的金獅浮雕。

下方，米蘭勛貴們像炸窩的黃蜂般嘶鳴：

“我們必須出城野戰(zhàn)！等普羅旺斯人架起投石機(jī)就全完了！”一位領(lǐng)兵伯爵揮舞著手臂，“給我三千騎兵，我能撕開他們的側(cè)翼！”

代理財政大臣尖聲反對，“你當(dāng)他們是地里的蕪菁？城外有八千敵軍！守墻待援才是正理！”

“待援？等施瓦本人趕到我們早成枯骨了！”一白發(fā)老伯爵杵著手杖咆哮，“該立刻派使者談和——普羅旺斯人無非是想要錢和糧！”

“懦夫！”年輕子爵拔劍半出鞘，“斯福爾扎家族寧可燒光米蘭也不會向種葡萄的鄉(xiāng)巴佬低頭！”

子爵的話音剛落，威托特公爵突然抓起純金酒杯砸向爭吵的人群，酒杯撞在鎏金柱上，深紅酒液如濺血般潑濕眾人的華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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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寂中，城防總指揮官法比奧沙啞的嗓音如喪鐘敲響：

“公爵大人……普羅旺斯前鋒騎兵已抵達(dá)城外。他們的工兵正在阿達(dá)河架設(shè)浮橋，主力最晚黃昏抵達(dá)。”

大殿空氣徹底凝固。

有人開始不受控制地發(fā)抖，珠寶鑲嵌的禮服下擺滲出尿漬。

“呵……呵呵……”威托特公爵的低笑逐漸變成癲狂的咆哮，“現(xiàn)在誰還想出城？誰還想談和？”

他猛地站起，王座向后刮出刺耳銳響，“傳令！封鎖所有城門，敢言降者割舌！敢棄守者誅族！我要讓米蘭城變成普羅旺斯人的墳場——”

隨即威托特公爵的目光倏地刺向軍事大臣，“弗朗切斯科！把你那些火油、瀝青、捕獸鐵矛全給我搬上城墻！我要讓普羅旺斯人每前進(jìn)一步都付出一百具尸體的代價！”

窗外，普羅旺斯軍號的嗚咽聲已隨風(fēng)滲入大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