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,就是用生命為多鐸爭取一條活路。
多鐸聞言嘆了一口氣,一時默然,而原本臉膛已是蒼白如紙。
鄧飚是一個中年漢子,面容溝壑深深,好像莊稼漢多過武將,壓低聲音道:“主子,我們得迅速回去才是?!?/p>
多鐸面色蒼白,感受到下方疼發(fā)木,幾無知覺傳來,沙啞著嗓子問道:“我傷勢如何?”
“上了金創(chuàng)藥,血止住了。”蘇和泰面有難色,支支吾吾。
多鐸卻心頭一驚,看向蘇和泰,見著那躲閃不已目光,一下子就明白過來,只覺眼前一黑,心頭哇涼,他多鐸難道自此成了閹人?
先前與賈珩交手,多鐸中刀之時就覺得大為不妙,那種刀尖挑過,而后痛徹心扉的感覺,幾乎在瞬間讓他知道傷勢嚴重。
蘇和泰“噗通”一下,七尺高的漢子跪倒地上,淚流滿面道:“主子,剛才腿上流血不止,只能先行用繩子扎住,奴才瞧著空空如也,真……真是保不住了?!?/p>
女真已經建官立制,在皇宮中也用著閹人,對此并不奇怪,兩個都不翼而飛。
多鐸臉色蒼白,只覺如遭雷殛,天旋地轉,咬碎了后槽牙,但似是牽動了傷勢,陣陣鉆心的疼痛襲來,額頭如黃豆大小的冷汗顆顆滲出,而瞳孔中滿是血淚。
怎么就偏偏傷到那里?。?/p>
男兒有淚不輕彈,只是未到傷心時,此刻的多鐸就像做了絕育手術的公貓,淚眼汪汪,生無可戀,一代公貓,就此隕落。
多鐸緊緊閉上眼眸,只覺得心頭屈辱和怨恨恍若藤蔓一下迅速纏繞內心,他托大了,他就算刺殺也不該親自出手,白龍魚服,見困豫且。
“主子息怒,還是要保重身子才是?!碧K和泰見此慌了神,連忙道。
多鐸一言不發(fā),也不知過了多久,低聲道:“我們在這邊兒不安全,漢狗還會追過來!”
他發(fā)誓,此生必滅了大漢,要讓那賈珩百倍償還,如能入關,勢要屠了揚州,十日十夜不封刀!
啊啊……
如非多鐸年過三十,已經有了兒子,不用擔心香火傳承,僅僅方才一下,幾乎萬念俱灰,絕不茍活。
蘇和泰與鄧飚連同葫蘆廟的小沙彌,臉色大變,聞言,都是齊齊應了一聲,背起五官幾近扭曲的多鐸,向著濃重夜色而去。
……
……
揚州鹽院衙門,賈珩與陳瀟進入刑房,隔著窗戶,看向理刑百戶商銘拷問著馬顯俊。
相比圖山的硬骨頭,這位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揚州商賈,就沒有那般安靜,一直痛哼連連,傳來殺豬般的叫聲,但是對勾結東虜一事,拒不招供。
賈珩皺了皺眉,對著門口的番子道:“給他堵上嘴,待他想要招供了,可以點頭示意。”
錦衣府的酷刑,一般人都頂不住。
掌刑的番子連忙領了命,然后近前,拿了一團破布給馬顯俊堵住嘴巴。
賈珩看了一眼面色幽清如冰玉的陳瀟,輕聲道:“瀟瀟,隨我回后堂喝茶等著罷。”
陳瀟瞥了一眼賈珩,也不多言,隨著賈珩來到后堂,兩人坐將下來,陷入短暫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