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謝文博當(dāng)然不敢去問。謝緒凌現(xiàn)在名為參贊,實為囚徒,誰敢去觸這個霉頭。
“叔父,您是信外面的流言,還是信護國府百年的忠骨?是信那些巴不得我們謝家倒臺的政敵,還是信緒凌用性命換來的謀劃?”
慕卿潯向前一步,那股沉靜的氣場壓得謝文博竟然后退了半步。
“陛下將緒凌困在京城,就是想看我們自亂陣腳,看我們內(nèi)部分崩離析。他要拔掉護國府這顆釘子,好讓北境徹底糜爛,好讓他名正言順地處置周老將軍,處置整個鎮(zhèn)北軍。到那時,我們謝家,就是砧板上的魚肉?!?/p>
這個罪名,扣得太準(zhǔn),也太狠。它不是沖著她慕卿潯來的,是沖著整個護國府,沖著北境那幾十萬將士的軍心來的。
這背后,一定有人在操盤。而且,是個高手。
“阿潯,護國府,是破局之刃,亦是保命之基!”
謝緒凌的話,言猶在耳。
她不能退,一步都不能。
“婦人之見!危言聳聽!”謝文博色厲內(nèi)荏地咆哮,“我不管緒凌跟你說了什么!今日,我以謝氏宗族的名義,命你交出府中對牌和印信!護國府,不能毀在你一個外姓女人的手里!”
“外姓?”慕卿潯重復(fù)著這兩個字,忽然笑了。那笑意未達眼底,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諷。
“我嫁入謝家八年,為緒凌打理內(nèi)宅,孝敬長輩,與族親和睦。北境戰(zhàn)事起,我變賣嫁妝充作軍資。如今緒凌蒙難,我替他扛起這片天。叔父現(xiàn)在與我說,我是個外姓?”
她緩緩卷起自己的衣袖,露出一段雪白的手腕。
腕上,有一道猙獰的舊傷疤。
“三年前,先帝病重,有刺客闖宮,緒凌為護駕遠在西山。是我,帶著府中家將,擋在了宮門前。這一刀,就是那時留下的。叔父,您告訴我,我這個‘外姓’,夠不夠資格,守這個家?”
謝文博看著那道疤,張了張嘴,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“福伯?!蹦角錆》畔乱滦?,連一個多余的動作都沒有。
“送客?!?/p>
“是,夫人?!?/p>
“慕卿??!你……你這是要將謝家?guī)肴f劫不復(fù)之地!你會后悔的!你一定會后悔的!”
謝文博的叫罵聲越來越遠,直至消失。
書房里,重新恢復(fù)了死寂。
慕卿潯站在窗前,望著外面灰沉沉的天空。鉛色的云層壓得很低,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。
良久,她才回到書案后坐下,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空。疲憊如潮水般涌來,幾乎要將她淹沒。
她撫上心口,那塊玄鐵虎符正貼著皮肉,冰冷堅硬。
她閉上眼,再睜開時,疲憊被徹底壓下。
“福伯?!?/p>
“老奴在。”
“備筆墨,我要寫信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