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顏色……”他喃喃,“很熟。像那天,有人披著雨衣,頭發(fā)濕了一半,站在車邊,問我有沒有事?!?/p>
我的呼吸停了一瞬。
那是我。那個晚上,我為了躲一個突然沖出來的孩子,急轉(zhuǎn)彎撞上了他的車。他搖下車窗,額頭有血,眼神空茫地看著我,問我他是誰。
我騙了他。我說我是他朋友,叫他先跟我走。
可現(xiàn)在,他正一點(diǎn)一點(diǎn),把那天還原出來。
“阿辭?!蔽医K于開口,聲音很輕,“別畫了,休息會兒吧?!?/p>
他沒停下,反而翻到下一頁,撕下一小塊紙,寫下幾個字:**雨夜
·
碰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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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出現(xiàn)**。
然后貼在拼圖上方。
“我不是想逼自己想起來?!彼痤^,語氣平靜,“我只是覺得,有些事不該被當(dāng)成夢?!?/p>
我沒有反駁。反駁只會讓他更想追查。
我只能看著他,繼續(xù)往本子里加?xùn)|西。一張便利店小票,日期模糊,是他第一天在我家吃泡面時留下的;一條舊橡皮筋,是從我扎頭發(fā)的袋子里翻出來的;甚至還有一小塊燒焦的鍋底殘留,被他用紙包著,貼在角落。
每一樣?xùn)|西,都被他賦予意義。而所有意義,都在指向同一個夜晚。
雨聲持續(xù)不斷。
他忽然停下筆,盯著拼圖中央的空白處,眉頭越皺越緊。
“蘇晚。”他叫我的名字,很輕,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認(rèn)真,“如果有一天,我想起來了……你會不會躲開?”
我坐在沙發(fā)上,手指掐進(jìn)膝蓋的布料里。
我沒有回答。
他也沒再問。
只是低下頭,繼續(xù)用鉛筆在紙上描摹那道斜斜的雨線。筆尖沙沙作響,像時間在一點(diǎn)點(diǎn)爬回來。
屋里的燈依舊昏黃,照著他低垂的側(cè)臉,也照著那本攤開的速寫本。拼圖還沒完成,但某些輪廓,已經(jīng)開始清晰。
我看著他,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而他手中的筆,仍在紙上緩緩移動。
鉛筆尖忽然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