貞觀之治的盛世光華,實源于此三重克制。
五、執(zhí)者之戒:歷史烽煙中的失道者
回望青史,“為者敗之,執(zhí)者失之”如咒語般應驗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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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武帝蕭衍四度舍身佛寺,強求(為)功德反致侯景之亂,餓死臺城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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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禎帝執(zhí)著(執(zhí))于“君非亡國之君”,十七年換五十相,自縊時仍怨“諸臣誤我”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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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破侖強取(為)歐洲王冠,滑鐵盧敗后嘆:“我比阿爾卑斯山高,卻輸在自己手里?!?/p>
這些悲劇非因庸碌,恰因雄主過于相信人力可逆天。如《韓非子·解老》所言:“萬物莫不有規(guī)矩”,逆規(guī)矩而行者,縱有扛鼎之力,終被天道反噬。
六、無為真義:順應天道的積極治理
老子的“無為”絕非不作為,而是剔除妄為后的更高作為:
1。
察勢:如大禹治水,不堵而疏,因勢利導;
2。
順性:如文景之治,輕徭薄賦,使民自富;
3。
守中:如丙吉問牛,抓根本而不親細務。
清康熙帝平定三藩后,廢止圈地令,推行“滋生人丁永不加賦”。表面看未建秦皇漢武般顯赫功業(yè),實則奠定康乾盛世百年根基。這種“功成事遂,百姓皆謂我自然”的境界,正是老子政治哲學的精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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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道德經》此章如一面照妖鏡,映出所有逆天而動的統(tǒng)治幻象。當霸主們金戈鐵馬欲“取天下”,當權貴們緊攥玉璽恐失權柄——老子冷冷道破:天下乃四時行焉的神器,非人力可強取固守的玩物。
那些被歷史碾碎的“為者”與“執(zhí)者”,并非敗于敵手,而是亡于對抗“或行或隨,或強或羸”的天道多樣性。唯圣人能作“三去”減法:去甚以存中和,去奢以養(yǎng)民力,去泰以守虛沖。于是萬物自化,如百川歸海;天下自定,似星辰循軌。
在這去留無跡的治國藝術中,藏著最深的悖論:當你松開掌控天下的手,反而獲得承載天下的胸懷;當你停止雕琢神器的刀,終將見證神器自顯的光芒。此乃老子留給所有執(zhí)政者的永恒天律——順應天道者,天道恒順之;妄為執(zhí)守者,終成大道隕落的塵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