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
揚州鹽院衙門
賈珩剛剛換上一身衣裳,就聽到了汪壽祺在門外拜訪的消息,寒暄著將汪壽祺引入客廳,簡單落座,問明來意。
汪壽祺面上帶笑,道:“永寧伯,老朽想去金陵辦些事,但現(xiàn)在渡口封鎖,還需永寧伯手令一封?!?/p>
賈珩聞言,面色似是怔了下,溫和說道:“現(xiàn)在官軍正在搜捕多鐸,汪老爺多少船貨,多少人手,不妨再等幾天如何?”
畢竟先前收了人家?guī)资f兩銀子,這點兒好臉色還是要給著,前天那是剛剛遇上刺殺,正在氣頭上,都可以理解。
“就老朽與兩個家仆,是金陵的商號有了急事需老朽過去處置?!蓖魤垤餍α诵Γ忉屨f道:“永寧伯大可放心,可以派著錦衣府衛(wèi)沿路護送,以免賊人趁機而動?!?/p>
賈珩道:“汪老爺客氣了,上次捐輸糧餉義舉還未鄭重酬謝,不如這樣,汪老爺與我同乘一船前往金陵如何?”
汪壽祺已經(jīng)坐不住了,想要再次試探他的口風(fēng)。
相比其他鹽商,汪壽祺歷經(jīng)隆治年間的多次大風(fēng)大浪,但凡有一絲妥協(xié)的可能,都不會選擇撕破臉。
當(dāng)然,只要看清絕無妥協(xié)余地,恐怕瞬息之間,就要在揚州鬧出大亂子。
他從不懷疑在這些在揚州本地耕耘多年的富商,所以,昨天才沒有讓劉積賢順著馬家的走私案子,繼續(xù)向下抓捕。
甚至今天說不得還要再行妥協(xié)一步。
汪壽祺聞言,心頭頗為意外,想了想,欣然道:“那老朽就多謝永寧伯了,正好老朽也有件事兒在路上請教永寧伯?!?/p>
賈珩點了點頭,待到劉積賢過來稟告,舟船俱備,賈珩與汪壽祺前往渡口。
來到揚州渡口,汪壽祺看著不遠(yuǎn)處懸掛著甄家旗幟的幾艘船只,問道:“甄家的船隊?聽說兩位王妃也到了揚州,這是要回返金陵?”
這些時日,甄晴與甄雪來到揚州鹽院衙門拜訪,自然落在汪壽祺等一眾鹽商眼中。
“甄賈兩家是世交,聽說甄老太君身體不大爽利,兩位王妃從神京探望,但因為先前刺殺一事被滯留在揚州,本官這次去金陵,護送一程?!辟Z珩徐徐道。
汪壽祺心頭有數(shù),暗道,等到金陵,正好可以問問江南甄家。
賈珩與汪壽祺二人登上船只,之后,兩人在客艙隔著一方小幾落座,晴雯奉上香茗,然后徐徐退至一旁。
汪壽祺瞥了眼晴雯、襲人以及不遠(yuǎn)處垂手而立的陳瀟,問道:“永寧伯,可否容老朽借一步說話。”
賈珩剛要端起茶盅,暗道一聲來了。
這時,襲人見機的快,輕輕拉了拉正在偷瞧賈珩側(cè)顏的晴雯,然后離開了船艙,一時間,船艙中只留下了陳瀟。
汪壽祺看向站著未動的陳瀟。
“這人是我的心腹?!辟Z珩低聲道。
陳瀟目光閃了閃,抿了抿櫻唇,什么心腹,手足還差不多。
汪壽祺見此,也不再理會,敘道:“永寧伯,大漢立國之初,鹽業(yè)方興,祖上曾因隨太祖煮鹽販賣,而受得器重,開國之后,漸漸從徽州來到揚州,如今已經(jīng)快百年了,傳到老夫這代,也有四世,從當(dāng)初四家總商,到現(xiàn)在八家總商,人言君子之澤,五世而斬,說來,汪家也快到了第五世?!?/p>
賈珩聞言,詫異問道:“汪老爺好端端的,怎么講起了這個?”
這汪壽祺這般開口,怎么一副要攤牌的架勢。
“這些年,揚州鹽業(yè)宛如一塊兒流油的肥肉,不知引起多少之人垂涎,人人都想插一手進來,老夫為總商之首,勉力維持大局,使每年運司解繳至戶部鹽稅源源不絕,從未欠繳朝廷的一兩鹽稅?!蓖魤垤鞯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