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苗跳了一下,又穩(wěn)住。
阿辭的手還壓著打火機開關(guān),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我盯著那點光,心懸在它明滅之間。樓下那聲輕響后,再沒動靜,可空氣像凝住,連風(fēng)都不敢動。
我慢慢松開他的手,聲音壓得極低:“我去看看窗戶?!?/p>
他沒攔我,也沒應(yīng)聲,只是把打火機熄了,火光一滅,整片屋頂沉進暗里。我摸著鐵皮邊緣往下,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。他站在原地,影子貼著水箱,一動不動。
我繞到屋側(cè)雜物間,從舊紙箱后抽出那件二手西裝。攤主說這衣服收來時沾著泥,內(nèi)袋硬邦邦的,像是藏了東西。我之前只匆匆瞥了一眼照片,就被阿辭的出現(xiàn)打亂了心思。
現(xiàn)在,我必須看清楚。
臺燈昏黃,照著西裝內(nèi)袋。我拉開拉鏈,指尖探進去,觸到一張薄而硬的相紙。抽出來時,手抖了一下。
照片上,是我穿著高中校服,站在便利店門口,手里舉著一支冰淇淋,笑得眼睛彎起來。背景模糊,但能認(rèn)出是學(xué)校后街那家24小時店。我記起來了,那天值完日,走得晚,門口冷,我搓著手,他突然遞來這支冰淇淋,說:“別太累?!?/p>
我沒問他怎么知道我累。
照片背面,一行字跡清晰寫著:“2018年6月,與sw。ac?!?/p>
筆跡熟悉得讓我喉嚨發(fā)緊。
這不是打印的,是手寫的,墨色略深,像是用鋼筆慢慢寫下的。我盯著那三個字母——ac。我曾以為這是某個神秘男孩的代號,是我青春里一場沒結(jié)局的暗戀??涩F(xiàn)在,它出現(xiàn)在阿辭穿過的西裝里,像一把鑰匙,插進我多年未開的鎖。
我抬頭。
阿辭就站在門口,不知看了多久。他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照片上,瞳孔微微顫動。
“這張……”他聲音很輕,“我寫過?!?/p>
我心跳猛地一頓。
“你說什么?”
他沒回答,只是往前走了一步,停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,臉一半在暗里?!拔覊舻竭^寫它。那天你吃完冰淇淋,轉(zhuǎn)身要走,我追上去,把照片塞進你書包。你回頭問我為什么拍照,我說……”他頓了頓,像是在翻找記憶的碎片,“我說,怕以后找不到你?!?/p>
我呼吸一滯。
這句話,我從沒跟任何人提過。
那天放學(xué)后,我在書包夾層發(fā)現(xiàn)這張照片,嚇了一跳。我以為是誰惡作劇,可翻來覆去看了很久,又不像。后來我把它夾進日記本,再沒拿出來過。
“你……怎么知道?”我聲音發(fā)干。
他搖頭:“不知道。但剛才,我突然想起來了——你背著書包走下臺階,風(fēng)吹起你馬尾,你回頭笑了一下。我就站在門口,手里還拿著相機?!?/p>
我猛地攥緊照片,指甲幾乎掐進相紙。
這不是巧合。
我轉(zhuǎn)身沖回屋內(nèi),直奔書桌。抽屜拉開,日記本不在原位。我心頭一沉,翻開最上面的雜物,沒有。再翻下面的舊課本,還是沒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