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8章 荒蕪王座 iii（第2頁）

一股無形的力量自空氣中生出，柔和卻絕對地將他環(huán)繞。

仁倒吸一口氣，身體被托離地面。他突然失去了重量，任憑那股力量輕輕抬升。胃部一陣翻滾，他懸在空中近二十米的高度，無法動彈。

被另一位幽冥華以重力碾壓的記憶迅速浮上心頭——恐懼隨之爆發(fā)。

然而，這位幽冥華的動作出奇地溫和。她只是注視著他，神情專注，仿佛單純出于好奇。

「不必害怕，」幽冥華低聲道。她的聲音低沉而悠遠，每個音節(jié)都帶著古老真理的重量。

「我說過，我不會傷你。」

她的手掌張開，懸停在他身旁——那手掌之大，足以讓他平躺其上。

她沒有觸碰他，而是凝神感受著空氣。

仁感到一陣細微的刺痛在皮膚上滑過，那是一種輕柔的探查，令他全身泛起雞皮疙瘩。

他忽然明白——她在感應他體內(nèi)的力量，在探測天界休化的共鳴，以及……某種屬于他自身的東西。

片刻之后，幽冥華的雙眼驟然睜大。她的神情一變，流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驚愕。她緩緩收回手，仿佛被某種深不可測的發(fā)現(xiàn)震退。

「你……」她低聲呢喃，目光凝聚在他的面龐上，那神情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見他?！改泱w內(nèi)的能量，與我所感知過的一切都不相同。那股存在——不屬于伊邪那岐的造物。不，你……你是個異質(zhì)?！?/p>

仁仍被她的精神力量懸于半空，竭力穩(wěn)住聲音。

「你在說什么？」他問道，語氣比他想象的更鎮(zhèn)定?！府愘|(zhì)？是因為天界休化嗎？我知道自己只是個普通人，只是碰巧得到了某個神的神器。對你來說我當然顯得奇怪?！?/p>

幽冥華緩緩搖頭，一縷烏黑的發(fā)絲從她的臉側(cè)垂下。

「不，」她低聲說，聲音空遠，仿佛思索的方向已越過了他?！覆粌H僅是那枚鑰匙。是你?！顾哪抗怃J化，如同能洞穿存在的纖維。

「在所有重疊的諸界之中，我都能感知到回聲——靈魂的平行，存在的映像，如同織入命運織錦的絲線。但你，仁……」

她的眼底浮起一種深邃、抽象的哀意。

「我找不到你的對應。沒有映照，沒有另一種你，在我所知的任何一個世界。」

她的話在空氣中回蕩，片刻間幾乎無法理解。仁怔怔地望著她。

「沒有……其他的‘我’？這不可能啊?！顾Y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，「我又不是什么特別的人，我只是個普通的學生——」他話到一半，忽然意識到對面是位真正的女神，這樣的自我描述顯得多么荒謬。但那種念頭依然讓他發(fā)冷——仿佛在這浩瀚的創(chuàng)造織錦之中，唯獨他沒有對應的倒影。

那種孤絕的想法讓一陣寒意順著脊背蔓延。然困惑與震驚卻迫使他繼續(xù)追問?！改沁@到底意味著什么？我是獨一無二的？所以又怎樣？」

幽冥華沒有立即作答。她的表情平靜得難以捉摸。她輕輕放下手，將仁緩緩降回地面，解除那無形的束縛。腳掌再次觸到塵土的瞬間，他的雙腿幾乎有些發(fā)顫。她注視著他，眉宇間浮現(xiàn)出思索的陰影，顯然在權(quán)衡某種過于龐大或危險的可能，以至不便出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