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34章 烈域焚心 ii（第1頁）

護衛(wèi)們押解正則和阿珠沿著蜿蜒的路徑前進，烈焰從裂縫里翻滾，熱氣灼燒得人呼吸艱難。首領吹響號角，沉悶的回音在火山峽谷里震蕩，顯然是示警。

隨著道路逐漸上行，黑石堡壘的輪廓出現(xiàn)在熱浪里。峭壁間的哨塔如同利齒，巖漿池映照著暗紅的火光，整個地方肅穆壓抑。

阿珠耐不住性子，哼了一聲：「阿珠覺得這里好無聊，到處都是臭石頭，大家一副要打仗的樣子?！?/p>

一個妖兵冷哼回應：「紅怨一直這樣，規(guī)矩太死板。上次巡邏，我一個同伴光是打了個哈欠，都被罰在熔巖口守了三天?！?/p>

另一名妖兵插嘴，聲音粗獷：「至少你還有同伴。我那邊有人因為喝多了酒，結(jié)果直接掉進巖漿池子里，再沒爬上來?！?/p>

幾人說著，目光瞥了眼阿珠，態(tài)度里帶著些許尊敬，但更多是把她當成能理解他們的「同類」來搭話。

阿珠半瞇著眼睛，懶洋洋地搖了搖額間的寶石：「哼，你們紅怨真是怪呀。」

正則在旁默默看著，覺得這些交流古怪至極。他在這里是囚犯，卻發(fā)現(xiàn)阿珠能輕易和這些守衛(wèi)閑聊，哪怕帶著譏諷，他們也愿意回應。對他而言，這種反差讓妖怪的世界顯得更加陌生難測。

很快，他們穿過拱門，進入堡壘深處。正則被推入一間熾熱的牢房，鐵門轟然關上。圓形石室內(nèi)，巖漿自墻壁滲出，橙光照亮狹窄空間。

他踉蹌著靠向石壁，卻立刻被灼得收回手臂。只能勉強坐在黑石床板上，雙手仍被綁在身后。熾熱與疲憊讓他幾乎窒息，但他強迫自己挺直脊背。

「阿珠都說過，這些牢房一點都不好玩，太嚴肅了?！?/p>

阿珠懶洋洋地在角落踱步，粉色額珠在巖漿光輝下閃閃發(fā)亮。她顯然被允許與他同處一室——或者說，沒人敢阻攔。

正則抬眼望著她，眉頭微蹙：「為什么他們……對你態(tài)度那么不一樣？他們看我的眼神像要把我撕碎，可對你卻有幾分尊敬?！?/p>

阿珠露出尖牙笑了笑：「很簡單啊，玉是他們口中的上只妖。地位不一樣，他們自然客氣些?！?/p>

正則怔了怔。阿珠蹲下身子，伸爪撥了撥熾熱的石板，毫不在意似的繼續(xù)道：「玉以前其實只是一只小貓妖，住在一個山村旁邊。村里人給玉供奉魚干，甚至還擺過小小的石像，說玉是護村神靈?？删昧耍裼X得無聊——天天聽人類求平安，哪有趣？」

她甩甩耳朵，眼睛半瞇，似在回味往事：「于是玉離開了，跑來跑去，想看看世原更多的地方。后來不小心跑到黑曜……在那里遇見了玲華大人。」

說到「玲華」二字，她語氣一下變得鄭重，眼神也閃爍起光彩：「阿珠第一眼就覺得她好厲害，好漂亮，好有氣勢！比人類祭祀的神像酷多了。所以玉就賴著不走，成了她的……怎么說呢……家貓吧?！?/p>

她聳聳肩，尾巴一甩：「阿珠喜歡跟在強大的人身邊，玲華大人不僅強，還很有風格。她走到哪，氣場都像吞下了整個夜晚。阿珠覺得——跟著這樣的主人，才不會無聊。」

正則沉默片刻，凝視著阿珠。她說得輕快，甚至帶著玩笑意味，但他從她眼神里讀出了真心。那種既自傲又天真的情感，與她額間寶石的光輝一樣真實。

「所以，他們尊敬你……是因為你是上只妖。」正則低聲重復。

「沒錯，」阿珠得意地抬起下巴，「在他們眼里，玉就是能吃掉他們的存在。你不一樣，人類嘛，雖然你還挺厲害，但妖怪面前永遠是弱勢?！?/p>

她停頓了一下，又露出一個貓一般的笑容：「不過別擔心，阿珠才不會讓他們把你隨便撕碎。你還得帶阿珠去見楓蛇大人然后一起去救紅音呢?！?/p>

正則聽罷，心口微微一緊，既為阿珠的隨性無畏感到驚異，也暗暗感激她的陪伴。在這熾熱而殘酷的牢室中，阿珠的存在讓他意識到自己并非完全孤身一人。

牢門忽然發(fā)出沉重的金屬摩擦聲，被緩緩推開。熾熱的火光隨之涌入，照亮門口那道纖細的人影。兩名衛(wèi)兵停在外頭，身影退去，只留下來者獨自踏入。

正則下意識抬頭，看到一名男子步入牢室。他身材與常人無異，穿著深紅長袍，邊緣繡有黑銀紋飾。銀白的長發(fā)束在腦后，琥珀色的眼眸狹長凌厲，神態(tài)冷靜，舉止沉穩(wěn)——卻因瞳孔的豎紋與微微尖起的耳朵，顯露出非人之處。

他走近時，目光掃過阿珠，微微頷首，低聲道：「你便是得了毀滅女神寵愛的貓妖吧?！?/p>

阿珠眨了眨眼睛，理直氣壯：「沒錯，就是玉。不過你是誰？玉可沒見過你?！?/p>

男子微微一滯，神情一瞬僵硬，隨即恢復鎮(zhèn)定，不再回應她的調(diào)侃，只轉(zhuǎn)向正則。

「你便是竹內(nèi)正則?！顾穆曇舻统?，帶著審視，「今晨你的出現(xiàn)，引起了不小的騷動。我是悟，楓蛇大人的妖師?！?/p>

正則勉強撐起身體，雙手仍被綁在身后，聲音沙啞卻堅定：「我是。我來此是因為炎上紅音被朝倉真夢擄走。我必須見楓蛇大人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