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你就出事了。”
他點頭,“第二天早上,車撞上了橋墩。等我再睜眼,已經在醫(yī)院,他們告訴我我是顧晏辭,集團總裁,未婚,無親屬往來??晌沂裁炊疾挥浀昧恕!?/p>
我站在原地,聽得心臟發(fā)緊。
這一切不是巧合。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切割——把一個男人的記憶、情感、選擇全部抹除,只為讓他回歸既定軌道??伤谧詈笠豢?,選擇了反抗。
所以他被清除了記憶。
所以他變成了阿辭。
所以他現(xiàn)在站在這里,手腕上還戴著為陌生人戴過的孝繩。
我走過去,從口袋里掏出那條舊圍巾,輕輕放在他手邊的椅子上。
“我媽臨終前,喝了最后一碗姜茶?!蔽艺f,“她說那天早上,有個年輕人來醫(yī)院獻了骨髓,連臉都沒露。護士說他走的時候,手腕上綁著一根黑繩。”
他低頭看著那條圍巾,又看向自己的手腕。
手指一點點松開,任那根細繩裸露出來。
“我以為摘了就行?!彼ひ羯硢?,“可每次聞到這味姜茶,我就看到她躺在床上,咳得喘不過氣,而我……只能站在門外聽著?!?/p>
我沒有再說話。
只是轉身回到廚房,重新洗鍋,切姜,燒水。
這一次,我沒有加糖。
水開后,我倒了一杯,端到他面前。
“這次不燙?!蔽艺f,“你可以不喝。但我想讓你知道,這味道不會再帶走任何人了。”
他盯著那杯茶,許久,終于伸手接過來。
沒有喝,只是捧著。
蒸汽往上飄,落在他睫毛上,凝成極細的小水珠。
晨光透過窗縫照進來,落在他肩頭。房間依舊彌漫著姜的味道,濃烈、執(zhí)拗,像一段不肯退場的記憶。
他坐在餐桌旁,低著頭,手指一圈圈摩挲著杯壁。
我拿起藥盒,把剩下的布洛芬一顆顆倒進垃圾桶。
蓋子合上的瞬間,他輕聲說:
“我不是不想好起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