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詔王跪在金殿中央,雙手高舉一卷黃絹。他的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,聲音發(fā)顫:“臣南詔王攜全族歸附大周,愿歲歲進貢,永為藩屬。”
殿內(nèi)一片寂靜。文武百官立于兩側(cè),目光如釘。裴硯端坐龍椅,神色不動,只抬了抬眼。沈知微坐在鳳座側(cè),指尖輕輕搭在扶手上,目光落在那卷黃絹上。
她閉了閉眼,心鏡系統(tǒng)悄然啟動。目標鎖定南詔王。
三秒靜默。
機械音在她腦中響起:【只要保我王位,做什么都行】。
她睜開眼,神色未變。唇角微微壓低,又很快恢復(fù)平靜。這不是真心臣服,是被逼到絕境后的求生。但她不點破。這種時候,順水推舟比揭穿更有用。
裴硯終于開口:“平身?!?/p>
南詔王緩緩起身,仍低著頭,雙手奉上歸降書。內(nèi)侍接過,呈至御前。裴硯掃了一眼,未多言,只道:“準?!?/p>
這一聲“準”,如鐵錘落地。南詔王肩頭微松,膝蓋卻還在抖。
沈知微垂眸。她知道,西南邊患至此告一段落?;鹚幇钢?,北狄請婚,如今南詔歸降,局勢一步步穩(wěn)了下來。但她也清楚,表面的安定下,暗流從未真正停歇。
裴硯合上歸降書,看向南詔王:“你既來降,朕自當寬待。但藩屬之禮不可廢,歲貢需依例呈報,不得延誤?!?/p>
南詔王連忙應(yīng)下:“臣不敢違?!?/p>
“另?!迸岢幝曇魸u沉,“朕將設(shè)監(jiān)察使赴南詔,巡查民情、稅賦、軍備,三年一輪換?!?/p>
南詔王臉色一僵,隨即低頭:“臣……遵旨?!?/p>
沈知微看著他垂下的脖頸,再次閉眼。
心聲浮現(xiàn):【總算活下來了……只盼他們別派官吏進來】。
她幾乎要笑出來??伤套×恕_@種軟弱的心思,正是最容易拿捏的地方。她不需要當場拆穿,只需要讓這個人帶著恐懼回去。恐懼會讓他守規(guī)矩,至少在十年內(nèi)不敢輕舉妄動。
裴硯站起身,袖袍一揮:“設(shè)宴太和殿,款待南詔王。”
鐘鼓齊鳴,儀仗開道。眾人移步外殿。太和殿早已備好酒席,宮人穿梭其間,流水般送上菜肴。南詔王被引至右首第一席,位置尊貴,卻緊挨著禁軍統(tǒng)領(lǐng)所在方位。
沈知微緩步走入殿中,紅裙曳地,發(fā)間白玉簪映著燭光。她落座時,南詔王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,又迅速收回視線。
裴硯舉杯:“今日南詔歸附,乃天下同慶之事。望爾等忠心不二,共保太平?!?/p>
滿殿齊呼:“萬歲!”
沈知微也舉起酒杯,聲音清越:“愿兩國永結(jié)同好?!?/p>
南詔王跟著舉杯,手有些抖。酒液晃出半滴,落在衣襟上。他急忙擦去,臉上擠出笑意:“謝陛下,謝皇后?!?/p>
沈知微微笑點頭,沒有多言。她知道,這句“同好”在他聽來,恐怕更像一道枷鎖。但她不在乎。真正的控制從來不在刀兵,而在人心被制。
宴至中途,歌舞起。舞姬列隊而入,水袖翻飛。南詔王看得出神,但眼神飄忽,幾次往殿門方向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