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硯猛然抬頭。
她平靜道:“世人皆以為他已被幽禁至死,若此刻傳出他還與外邦聯(lián)絡(luò),豈非說明此前種種壓制皆為虛設(shè)?陛下若不動聲色,反而能引他繼續(xù)動作?!?/p>
裴硯嘴角微動,竟露出一絲冷笑?!八阅惆研欧呕厝?,讓它自己飛回來?”
“臣妾只是做了該做的事?!彼f,“剩下的,全憑陛下決斷。”
他盯著她,忽然起身,走到窗前推開半扇。夜風涌入,吹動案上紙頁。
“你變了?!彼f。
她站在原地,沒有回應(yīng)。
“以前你總等著別人出手,再反擊。”他回頭看著她,“現(xiàn)在……你是先布好局,等著別人走進去?!?/p>
她終于開口:“因為我知道,有些錯,不能再犯第二次?!?/p>
裴硯久久不語。殿內(nèi)燭火跳了一下,映在他眼中,像一簇未熄的火。
他轉(zhuǎn)身走向書架,抽出一本舊冊,扔在她面前?!斑@是北狄近十年往來文書記錄。你拿去看?!?/p>
她俯身拾起,抱在懷中。
“別讓任何人知道你看過它。”他說,“包括我身邊的人?!?/p>
她點頭,行禮退出。
走出乾元殿時,夜色已深。宮道兩側(cè)燈籠昏黃,照出她長長的影子。她抱著那本冊子,步履未停。
回到鳳儀宮,她命人備水沐浴。熱水倒入銅盆,霧氣升騰。她褪去外袍,將冊子藏入妝匣夾層。
小順子在外間守著,聽見水聲停下,才輕手輕腳進來收拾衣物。
她披衣而出,坐在燈下梳理濕發(fā)。銅鏡映出她的臉,眉目沉靜,眼角卻有一絲疲憊藏不住。
她忽道:“明日你去趟城南,查查那只鴿子落地后,有沒有人注意到異常?!?/p>
小順子應(yīng)下。
她放下梳子,指尖撫過妝匣邊緣。夾層里的冊子還帶著體溫。
窗外,一只灰羽鳥掠過屋檐,翅膀拍打聲輕得幾乎聽不見。
她抬起手,一滴水珠從發(fā)梢滑落,砸在桌面,洇開一小片深色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