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剛亮,紫宸宮的燭火才熄。沈知微坐在銅鏡前,發(fā)間仍插著那支斷了一半的白玉簪。她沒換衣,也沒補妝,只讓侍女取來素色長裙,照常束發(fā)。昨夜查到的膳單還在袖中,紙角已被手心汗浸軟。
她起身時,指尖在桌沿頓了頓。太后昨夜送來的安神湯還擺在外間案上,碗底剩了淺淺一層。她沒碰過,也沒讓人撤下。
今日是初五,按例要往慈寧宮請安。
她走進殿門時,太后正靠在軟榻上喝參茶。見她進來,臉上立刻浮出笑意:“這么早便來了?身子可好些了?”
沈知微低頭行禮,“勞母后掛念,臣妾已無大礙?!?/p>
“坐吧?!碧笾噶酥赶率值奈恢茫白蛞癸L(fēng)大,本宮也睡得不安穩(wěn)。你夢見先皇后,可是她對你說了什么?”
沈知微抬眼,神情平靜,“夢里她站在回廊盡頭,沒有說話,只是看著我。臣妾醒來心里發(fā)悶,覺得有些事……終究瞞不住。”
太后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。
沈知微垂首,聲音輕了些,“兒臣想著,先皇后走得太突然,當(dāng)年連太醫(yī)的診脈記錄都沒留全。如今宮里提起她,都說是一場急病??扇粽媸羌辈?,為何連最后一面都未能見上?”
“住口!”太后猛地放下茶盞,瓷底撞在幾上發(fā)出一聲響,“這些陳年舊事,不是你能議論的!”
沈知微立刻跪下,“兒臣失言,請母后責(zé)罰?!?/p>
殿內(nèi)一時安靜。宮人退到了門外,簾子被風(fēng)吹起一角。
就在這一刻,她悄然啟動心鏡系統(tǒng),目標(biāo)鎖定太后。
三秒內(nèi),冰冷機械音響起——
“若非裴昭生母早逝,何須忍那賤種登基!”
沈知微呼吸微滯,面上卻不動分毫。她緩緩抬頭,語氣帶著幾分怯意:“母后息怒。兒臣只是聽聞二殿下近日常去東瀛使館,心中擔(dān)憂。若是兄弟生隙,怕又要重演當(dāng)年之事……”
“誰告訴你他去了使館?”太后厲聲打斷。
“宮里已有傳言?!鄙蛑⒌吐曊f,“說是二殿下與外邦往來密切,陛下已有察覺。兒臣想著,當(dāng)年先帝在時,最重皇室和睦。如今外患雖平,若內(nèi)里不穩(wěn)……恐怕有人會趁機作亂?!?/p>
“你懂什么!”太后忽然站起身,臉色鐵青,“當(dāng)年的事輪不到你來提!若不是有人搶了本該屬于他的位置,哪來的今日太平!”
話一出口,她猛然停住。
沈知微伏在地上,肩頭輕輕顫了一下,像是被嚇住。但她眼角余光掃過太后的臉,看清了那一瞬的慌亂。
她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“他本該坐龍椅”——這不是氣話,是藏了二十年的執(zhí)念。
她膝行兩步,聲音發(fā)抖:“母后……您說的‘他’,可是指二殿下?難道說……二殿下才是……”
“閉嘴!”太后厲喝,“今日之話,若有半句傳出去,本宮讓你死無葬身之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