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陳啟也悶哼一聲,左臂的詛咒如同被刺激的毒蛇,加速向心脈侵蝕。他喉頭一甜,一口黑血涌上,又被他強行咽下。守護蘇離的執(zhí)念,成了他對抗徹底沉淪的唯一支柱。
蘇離懷中的龜甲,綠光已微弱如風中殘燭。她深陷的幻境變成了無盡的黑暗深淵,無數(shù)雙屬于卸嶺先輩的、冰冷而絕望的手從深淵中伸出,要將她拖入永恒的沉淪。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湮滅時,龜甲傳來一絲極其微弱、卻異常純凈的暖意——那是陳啟發(fā)丘印中“守護”本源的力量,透過微弱的真氣連接,如同蛛絲般牽住了她下墜的靈魂。
同時,陳啟也猛地一震。他灌注的真氣,似乎觸動了龜甲深處某種沉睡的印記,一股蒼涼厚重的意念逆流反饋回來。剎那間,他仿佛看到了無數(shù)代搬山道人以血肉鎮(zhèn)壓邪祟的悲壯畫面,那份決絕,與他發(fā)丘一脈“鎮(zhèn)守”的信念產(chǎn)生了跨越時空的共鳴。
“四門……并非只有相克……”一個模糊的念頭在他近乎凍結(jié)的腦海中閃現(xiàn)。
就在這血脈意念短暫共鳴的剎那,祭壇中央的羅烈(或者說煞靈)霍然轉(zhuǎn)頭,冰冷的目光精準鎖定了氣息最微弱的蘇離!他感受到了威脅,一種能動搖其力量根基的、源自古老傳承的威脅!
他動了。這一步踏出,縮地成寸,瞬間跨越數(shù)丈距離,玄鐵巨斧帶著撕裂一切的煞氣罡風,直劈蘇離頭頂!這一斧,威力遠超之前,足以將神魂都斬滅!
“蘇離!”陳啟目眥欲裂,用盡最后力氣拔出斬魂刀,縱身撲上,試圖硬撼這必殺一擊。
楊少白也看到了這絕境,他剛擺脫兩名力士的糾纏,根本來不及救援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,他竟將星核碎片往眉心一按,噴出一口本命精血,碎片頓時爆發(fā)出刺目的藍光!
“乾坤逆亂,星移斗換!”
禁術施展,蘇離周周的空間規(guī)則被強行扭曲。羅烈那必中的一斧,軌跡出現(xiàn)了毫厘之差的偏斜!
巨斧擦著蘇離的發(fā)梢劈落,將地面斬出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??癖┑纳窔鉀_擊將陳啟和蘇離一同掀飛。陳啟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,噴出的鮮血已呈暗紫色。蘇離懷中的龜甲脫手飛出,“當啷”一聲落在祭壇邊緣,綠光徹底熄滅。
但也正因這一阻,兩人摔在一起,暫時脫離了羅烈攻擊的核心范圍。
羅烈一擊不中,發(fā)出低沉的、非人的咆哮。他緩緩轉(zhuǎn)身,血色瞳孔再次鎖定掙扎爬起的陳啟和奄奄一息的蘇離。巨斧再次舉起,煞氣重新凝聚,比之前更加恐怖凝實。
陳啟以刀拄地,搖搖晃晃地站起,將昏迷的蘇離護在身后。他左臉的青黑紋路蠕動,右眼卻因方才那瞬間的共鳴,勉強保持著一絲清明。他看著步步逼近的、已徹底化為煞靈容器的羅烈,心中悲涼與決絕交織。
或許,四門千年的宿命,真需一場徹底的毀滅,方能窺見一線生機。
他握緊刀柄,將殘存的所有力量,連同那份短暫的共鳴感悟,盡數(shù)灌注其中。斬魂刀發(fā)出一聲微弱的、卻異常清晰的嗡鳴,刀尖竟泛起一絲奇異的、與龜甲綠光有些相似的柔和光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