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空大師話音落下,只聽霧氣中傳來了一聲大笑,龐友仁又道:“本空,若在以往,本尊也不想與你多說,我青龍壇大好男兒與你七派之人必是以刀劍說話,將你們斬殺干凈?!?/p>
他的口氣也是頗為不屑,到了這個時候,在氣焰上竟仍是如此囂張。我聽到身邊的蘇卿堯低低嗤笑一聲:“真是厚顏無恥?!敝車矀鱽砹艘魂囁樗榈闹淞R聲,大多也在斥責龐友仁。不管怎么說,長生堂現(xiàn)在還是處于頹敗之勢,魚頭怪從地底沖出讓我們吃了苦頭,但長生堂未必就是不折一兵,況且他們并無后備糧草供應,只怕現(xiàn)在的情勢比我們還要糟糕。這般口氣,那是在虛張聲勢了。
卻聽本空大師高聲冷喝道:“既是如此,龐壇主還在等什么?直接殺過來就是,老衲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將我七大門派的錚錚漢子斬殺干凈?!?/p>
這時,我聽見樊春揚低聲道:“本空,跟他啰嗦什么!我與管掌門一同摸過去,殺了此人便是!”
管書卉也道:“不錯,以我二人之力,要殺此人卻是容易!”
二人這般說著,周圍幾個門派掌門都紛紛點頭,衡岳派掌門元吉更是道:“本空,此時天色已晚,那些魚頭怪定不會出谷擾亂,說不定這也是一種天賜良機,若是我等占了先機,殺了龐友仁,今夜一舉拿下長生堂也不是不可能的。”
他這么一說,更是將場面的氣氛推到了風口浪尖上,連我們身邊的各門派弟子也都打起了精神,看樣子,似只要本空大師一聲令下,他們真?zhèn)€就要沖到長生堂陣中大殺一番。
我不禁暗暗擔憂。暫不理睬長生堂是今天早上他剛剛定下來的,本空大師之所以定下退走之計是為了大局著想,眼下的情況也實在不利于再與長生堂做爭鋒。一旦雙方交鋒,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死去。【△網(wǎng)www。AiQuxs?!烤退闶俏覀兇螳@全勝,到那時定已是人疲劍鈍,倘若魚頭怪再攻過來的話,不知道我們還能不能擋得住。
天一道長沉吟片刻,道:“元掌門所言極是,若無魚頭怪從中作梗,今夜卻是鏟除長生堂的大好時機。不過兵行詭道,我等先前繞后計策撲空,長生堂的人定已在防備,現(xiàn)在龐友仁敢貿(mào)然前來,難道諸位掌門不覺得事有蹊蹺么?”
本空大師到現(xiàn)在還沒有說什么,大概他也是這么想的。的確有點蹊蹺,按理,我們偷襲他們未成只會讓他們更加警惕,而現(xiàn)在,他們卻自動找上門來了?
天一道長話及此處,只聽龐友仁的冷笑聲隔著霧氣再次傳了過來:“龐某受堂主之命有要事與爾等共商,不知本空大師和天一道長可敢一見?”
水潭邊的霧氣已有些沉重了,他的聲音稍有緩和,傳過來倒像是在霧氣中蕩起了回聲,顯得極為神秘。
龐友仁是來談判的。
我一下子想到了這點。眼下,我們和長生堂一眾盡被困在此地,形勢對誰都不容樂觀,再這么膠著下去,必死無疑,長生堂的人肯定也知道這一點。只是正魔兩道自古不立,龐友仁此番前來難道就不怕有去無回么?況且在這塊死地上,能有什么可商談的事情?
我正想著,本空大師忽然道:“諸位掌門且隨老衲走一趟,看他們究竟意欲如何?”
這時,樊春揚低聲道:“本空,不可妄動,貿(mào)然前去實為不妥,只怕有詐。”
本空大師看著水潭北岸,目光似能穿透層層霧氣一般,緩緩道:“就算有詐,一個龐友仁還能反了天不成?老衲倒是好奇得很,他們長生堂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什么事情與我等相商。本明,你帶人四處查看,以防有變。”
簡單的吩咐了幾句,本空大師便邁步朝水潭北岸走去,本明大師則是應了一聲,招呼著幾名少林派的弟子朝我們身后跑去。
我不知道本空大師是怎么想的,也不敢多說,與蘇卿堯、程富海他們并肩跟了上去。
水潭北岸距離我們的陣地其實也沒有多遠,只是站在山坡上看的有些距離。本空大師和天一道長走在前面,身后跟著其他五派的掌門人,再往后便是羅仁善和胡孝南幾名大勢力高層。我和程富海、苗繼松幾人則走在最后。
一踏近水潭邊處,周圍的霧氣便如同高漲一般,將我們的身影裹了進去,三十步開外的事物什么也看不清楚。潭水邊的泥土很松散,散落著零零碎碎的碎肉和肢體,地上的淤泥已被血水染得通紅,也不知道是人的血還是魚頭怪的血,我只覺一股腥臭的味道傳入鼻間。
往前走了百十來步,霧氣稍有稀薄,又走了數(shù)十步,忽然,走在前面的本空大師和天一道長停了下來,同時一道笑語也隨之傳了過來:“本空,你們還是來了。”
我朝前面望了望,只見在我們前方數(shù)十步的地方正站立著十數(shù)道身影,霧氣雖然飄蕩不止,但那些人我還是看的清清楚楚。
說話的正是青龍壇的壇主龐友仁。他的右手里握著一桿長槍,站在那里如同雕像一般,身邊站著羊祉興和手端巨大牛頭骨的賴邦志,三人身后則立著十四五名身穿紫色大炮的長生堂子弟。這些弟子身上的衣衫多是臟兮兮的,想來這幾天他們也過得并不怎么好,不過此時面上卻是冷峻異常,緊緊的盯著我們這邊,手都搭在了刀柄上。
雖然我們都被困在死亡沼澤,但是正魔兩道之間的對立局勢并沒有因此改變分毫??吹剿麄?nèi)绱酥斏鳎乙膊桓矣薪z毫的大意,追影劍已被我提在手里,只待他們有什么不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