揣著一肚子煩心事,陳銘往面攤走,剛坐下,就聽見隔壁桌傳來熟悉的咋咋呼呼。
“……當時那飛天一劍在江南現(xiàn)身,據(jù)說用一片柳葉殺了個貪官,你信?我跟你說,依我看,八成是他扔了塊石頭趁人不注意補了一刀,不然哪有那么神?”白曉玉的聲音,帶著股子吃包子的含糊,“就他那‘無恥’名聲,用暗器都算體面的,保不齊還會咬人呢?!?/p>
陳銘抬眼,只見白曉玉正坐在對面的包子鋪,面前擺著三個肉包一碗豆?jié){,袖子挽得老高,正跟旁邊的林清硯比劃。林清硯捧著個菜包,小口小口啃著,時不時點點頭,臉上還是那副老實巴交的樣子,只是眼下的烏青重了點——估計是又被白曉玉拉著熬夜看話本了。
“可他劍法確實厲害啊,”林清硯小聲說,“上個月鏢王都……”
“厲害個屁!”白曉玉把最后一口包子塞進嘴里,抹了把油乎乎的嘴,“鏢王那是太講規(guī)矩,跟這種人交手,就得比他更無恥。他用石灰,你就潑辣椒水;他踢襠,你就薅頭發(fā)——對付流氓,就得用流氓的招?!彼牧伺牧智宄幍募绨颍跋麓斡錾?,你不用動手,站旁邊喊‘他要掏暗器了’‘他要踢你了’就行,保管他手忙腳亂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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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清硯:“……”他覺得自己更像個移動的擴音喇叭。
陳銘看著這倆人,心里的愁緒突然散了大半,甚至有點想笑。
是啊,他陳銘是沒什么絕世武功,可他有白曉玉啊。這丫頭看著不著調,真動起手來,那股子“卑鄙”勁兒,比飛天一劍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分筋錯骨手能卸胳膊,瓜子暗器能打眼睛,急了連熱粥都能潑,對付“無恥第一劍”,簡直是天作之合。
還有林清硯。這小子看著文弱,卻是出了名的“打不死的沙包”。上次在怡紅院被個壯漢推了一把,撞在柱子上,人家手疼得直咧嘴,他拍拍衣服站起來,除了臉紅點啥事沒有。而且他心細如發(fā),能記住飛天一劍的所有卷宗細節(jié),連對方三年前在北方作案時穿的靴子顏色都能說出來——這種人跟在身邊,至少不用擔心漏掉什么線索。他的醫(yī)術也是一絕,認識的人常說,他不當捕快,絕對也可以當一代神醫(yī)。雖說不到活死人生白骨的程度,可治好個把被飛天一劍傷了的陳銘,估計也是問題不大。
這兩張王牌在手,還怕什么飛天一劍?
陳銘端起面碗,喝了口熱湯,心里的算盤打得噼啪響。到時候讓白曉玉去正面剛,他跟林清硯在旁邊掠陣,白曉玉用陰招制住人,他出來亮個相,功勞不就到手了?說不定還能再升一級,到時候跟李小姐的婚事辦得更風光。
至于兇險?陳銘咂咂嘴,想起去年路過城隍廟,那瞎眼老道給他算的命。老道說他“命里無大才,卻也無大惡,一生多遇貴人,逢兇化吉,萬事隨心”。當時他還覺得是糊弄人的話,現(xiàn)在看來,可不就是這么回事?白曉玉和林清硯,不就是他的貴人?
哦對了,老道還嘟囔了一句,說他“這輩子多得人助,下輩子怕是要被貴人追著罵,把人情還回來”。陳銘當時沒在意,現(xiàn)在想想,要是下輩子真被白曉玉追著罵……好像也不算太糟?至少說明還能遇上。
他越想越樂,連陽春面都覺得比平時香。對面的白曉玉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,抬頭瞪了他一眼,嘴里嘟囔著“看什么看,沒見過吃包子啊”,還抓起個剩包子朝他扔過來。
陳銘笑著接住,沖她揚了揚下巴,轉身往衙門走。腳步輕快,腰間的玉佩晃出細碎的聲響,像是在為他即將到來的“大功”伴奏。
飛天一劍?無恥?
呵,他陳銘的貴人,可比這無恥多了。這案子,穩(wěn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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