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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 安娜（第1頁）
晨光刺破百葉窗時，男人已經(jīng)站在客廳里。
和昨天一樣的深灰色西裝，一樣的銀色腕表。
“你沒睡?！彼f。這不是詢問。
我揉著發(fā)脹的太陽穴，“怎么睡得著？”
他遞給我一杯咖啡。杯壁溫熱，香氣真實得令人恍惚。
“嘗嘗?！?/p>
我抿了一口。苦澀在舌尖炸開，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甜。
“這也是記憶碎片？”
“是我的?！彼⑽⒁恍?，“我還活著，所以能帶進來一些真實的東西?！?/p>
活著。這個詞像針一樣扎進皮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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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再次檢查那個禮物盒。
水晶杯在晨光中折射出過于完美的光暈。
“安娜?！蔽夷畛隹讨拿?，舌尖滾動著陌生的音節(jié)，“我完全不記得她?！?/p>
“記憶是選擇性的?！蹦腥苏f，“你的執(zhí)念構(gòu)建了這個空間，但也會刻意隱藏一些過于痛苦的部分?！?/p>
他走到書架前，抽出一本相冊。
我從未打開過它。
“看看?！?/p>
照片里，我和安娜在裝飾圣誕樹。她踮著腳掛星星，我扶著她的腰。
下一張，我們在海邊。她朝鏡頭潑水，我假裝生氣地皺眉。
每一張，我們都在笑。
“為什么我一點都不記得？”我的聲音干澀。
“因為記住這些，會讓你意識到自己已經(jīng)死了?！蹦腥撕仙舷鄡?，“你的大腦——或者說，你的執(zhí)念——在保護你?！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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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帶我走出公寓。
街道依然空曠，但那些模糊的人影更清晰了些。能看見走路的姿態(tài)，頭發(fā)的顏色，卻依然沒有五官。
“他們在變清楚?！?/p>
“因為你開始接受了?！蹦腥苏f，“認知的松動會讓記憶碎片重組?！?/p>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