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應(yīng)當(dāng)與你說過,亨通書局是我的產(chǎn)業(yè),與他人無關(guān)。就算你是我兒子,亨通書局我還是想給誰就給誰,你我之間雖有母子之名,卻無母子之情,請你牢牢記住這一點。”
如此冷酷無情的言語,真是刺耳無比,崔折霄當(dāng)場拳頭一捏。
第三朵雪花(二十五)
崔折霄始終緘默不言,
無論凌見微說什么。他因面容有損常年戴著面具,可這露在面具外的眼睛與嘴唇,竟無絲毫波動,
如果不是看見他握起的拳頭,
凌見微會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。
“有些話,
我沒同你說過,但我覺得你應(yīng)該明白,
今日你敢派人來窺伺我的院子,明日呢?明日你又會做出怎樣的事?崔折霄,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。”
即便如今的想法與從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,
凌見微還是做不到藐視他人性命,
崔折霄做錯什么了嗎?倒也沒有,一個大活人,有野心,
會不滿,會怨恨,這都是很正常的事。只要崔折霄老實本分,
凌見微真的會保他一輩子衣食無憂。
可他顯然不是會甘于平淡之人,那么他的存在就意味著危險,
除非所有知道他身世的人全都死了。
又或者,知情人可以活,但崔折霄要死。
轉(zhuǎn)瞬間,
凌見微腦海中已掠過數(shù)種決策,
她最后一次警告崔折霄:“認清楚現(xiàn)實,
不要奢求不屬于你的東西,
成王敗寇的道理,我想不用我多說?!?/p>
她沒必要去憐惜崔折霄,
自古以來權(quán)力傾軋,哪有不流血,哪有不死人?如若了了也如自己這般心軟,早不知死多少回了,從前她在崔家不也是與人為善,結(jié)果呢?又有誰領(lǐng)她的情?
長久的沉默之后,崔折霄低聲說:“這不公平?!?/p>
“公平?”凌見微聽見這兩個字,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,“你在跟我要求公平?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,要我一一給你講一遍嗎?”
“我自出生起,便不能像哥哥們那樣被送去讀書,就連那些普通秀才開的私塾,都不收女子。到了年紀就得嫁人,到丈夫家中生活,生不出兒子丈夫可以理所當(dāng)然的納妾,妻子表示不滿便是好妒?!?/p>
凌見微說著說著,臉色愈發(fā)難看,“崔肅能出門能當(dāng)官,能夜不歸宿,而我連走路時裙擺稍微揚得高了些都是失禮。我與他和離后,他再娶理所當(dāng)然,我想再嫁就是水性楊花,你跟我說公平?你怎么敢跟一個女人要求公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