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會啊,”柏靈輕輕側頭,“你試試?”
我也一樣
“我說也是,”牧成在一旁笑道,“先前我們剛出徽州的時候,你那封信寫得就挺快的——想得太多,反而束手束腳的。”
“嗯,李元老先生寫《山川實錄》的時候都四十多了吧我記得,雖然《實錄》不是他最好的作品……但那樣凝練的文筆,本身也是經過了打磨才練就的。有句話不是說么,‘你做三四月的事,八九月自有答案’?!?/p>
牧成和柏靈又往前走了幾步,忽然發(fā)覺李一如沒有跟上來。
兩人回頭,見少年神情動容地站在原地。
“怎么了?”牧成問道。
李一如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說心中的感懷。
從前在家時他極少與家人談及這些,父親和爺爺雖然是太爺爺?shù)暮笕?,嘴上夸耀著先祖游歷天下的英明,卻也始終對這顛沛的一生有些不以為然。
母親就不要說了,她倒是時常在自己跟前說起與太爺爺有關的事——不過卻都是拿來作負面典型。
反倒是今時今日,在聽罷二柏的故事之后,他一時感懷,身旁又恰好是這兩個萍水相逢的友人,于是便輕描淡寫地,將經年累月掩藏心底的愿望說出了口……
牧成和柏靈既不笑他年少輕狂,不知天高地厚,也不勸他迷途知返,早些去學安身立命的本事……
李一如忽然很感動。
他喉嚨動了動,良久才道,“兩位哥哥,我之前就在想……這一路上我們既有緣同行,何不效仿古人義結金蘭,結為異姓兄弟?”
柏靈和牧成都怔了一下。
李一如又道,“今日正好路遇這兩位太醫(yī)的祠堂,趁現(xiàn)在巡兵還沒有來,我們不如折回去,請他們二人為我們作個見證!”
兩人都笑起來,彼此看了看。
若不是李一如突然提這一句,牧成和柏靈也都還沒有想到這一層。
從徽州到江洲,這一路險象環(huán)生,幾次生死一線,也全憑彼此照應,才一次次化險為夷。
盡管兩人都不怎么追求所謂結義這樣的形式,但這時候看著李一如滿懷期待的眼睛,也都不愿在這時拂了他的興致。
于是幾人快步折回,重返二柏的“祠堂”。
牧成先開了口,“我比你們大了許多,就不要說‘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’這樣的話了,我們都要長命百歲才好?!?/p>
李一如嘆了一聲,鄭重道,“生逢亂世,生死有命,今日有緣與兩位哥哥相聚,已是三生有幸!來日若背義忘恩,天人共戮!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