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青輕輕的問,香墨轉(zhuǎn)首淡淡一笑,并不出聲。
去哪里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必須去。
“別這么笑。以后,我一定讓你由心里笑出來?!彼{青的手撫上香墨的臉頰,本滿眼悲哀憐憫,可說到后來眉眼俱是恬適地看著她:“所以,在我面前不想笑,就不要笑?!?/p>
那樣溫軟和煦的聲音,如春日里的煦風,點點的暖意撫上臉頰??上隳珶o法迎視那樣清澈的目光,只能趕緊低下頭去,不敢再看。
藍青的這些許心思,她如何不懂。只是自己的驚懼,已經(jīng)無人能洞悉。
入了一條胡同,走到中央,霍然開闊,現(xiàn)出一片朱門來,車夫回話道:“夫人,到了?!?/p>
話音未落,香墨已掀了簾子出來,連攙扶都不用,直接跳下了車。
藍青掀開簾子張望了一下,但見朱門緊閉,門前兩座青石石獅頭上積滿了雪,此時一眼看去,恍如白了頭一般。而門上懸著青地大匾,匾上寫著斗大三個字:“賢良祠”。
正出神的時候,香墨一手揮開車夫,親自上前叫門。深夜寂靜,銅獅門環(huán)拍在朱門上的聲音,格外心驚。
好半晌,才聽到吱呀一聲,邊門開了一縫隙,一個仆役探出頭來,喝罵道:“敲什么敲,什么時辰知道嗎?大半夜的敲死……”
仆役俱是隨了陳瑞奔波千里來到東都的,如何不識得香墨,罵了一半便不由大吃一驚,啞然而止。
趕忙道:“奴才該死,不知道是夫人?!币幻嬲f,一面往前飛快跑到門房,叫道:“快去通報!墨國夫人回來了!”
香墨并不理會他們,只攜了藍青,匆匆往里走。
待到后院時候,安氏等人已然被驚起,披了斗篷站在廊下。
“哎呦,這是吹的哪陣風,把夫人您吹回來了?”
說話并不是安氏,而是陳瑞的第七房新寵契蘭,想是起來的匆忙,淺色的斗篷半搭在身上,露出修長白皙的腿,腿上還有一片嫣紅,好似被人咬過的痕跡,紅得透出血絲來。
契蘭見了香墨也并不行禮,只高高地仰著頭,尤其說“夫人“兩字時冷冷一笑,極為輕佻,含著鉤子的眼波斜斜流轉(zhuǎn),掃向安氏,眉尖上是一段嫵媚的挑釁。
安氏臉色一變,但她自有矜持,只垂眸不語。
香墨已經(jīng)顧不上她們,焦急的眼四下找尋,然而并未看見自己要找的人。
眾人見香墨這樣的神色,都不敢言聲,最后還是安氏緩緩開口:“他已經(jīng)歇下了……”
話未說完,就被故意與安氏作對的契蘭截斷:“老爺就在里間呢,要找你就自己進去吧!”
藍青此時此刻已經(jīng)明白了香墨要見誰,慌忙不安的攥住了她的手,冬日冰寒的雪讓香墨感覺手心shishi的,分不清是雪還是汗。而她只有微微笑了一下,安撫似的,隨即就跟隨著前面引路的契蘭匆匆走開。
到了西廂里間的房門口,契蘭隨意往里一指,不再多言徑自走開了。
香墨只能自己一人推了門進去,室內(nèi)的燈早就都熄了,只余了半段紅燭,昏昏朦朦,剩燭殘香,淡淡的緋紅中摻著一點點青灰,映在人的眸子里。
香墨偶一疏神時,那人已站在了面前。隨手披上的白綢敞衫,披撒的頭發(fā)鴉翅一般的黑眉和寒星似的眼睛。
是陳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