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私吞運河修繕巨款致使堤壩失修、去歲大水沖毀良田萬頃、餓殍盈野?!?/p>
“縱容族親爪牙強(qiáng)奪民田,逼良為娼?!?/p>
“更勾結(jié)鹽梟,壟斷鹽引,哄抬鹽價,民怨沸騰。”
“樁樁件件,皆有確鑿人證、物證、賬冊為憑。”
“陛下,”崔浩的聲音不高,卻在寂靜的書房里異常清晰,字字如刀。
“撫臺張晉,身為封疆大吏,不思報國,反為禍?zhǔn)?。?/p>
“其黨羽盤根錯節(jié),如附骨之疽,蛀蝕國本,荼毒生民。”
“江南之地,已非王土,幾成其張氏私庫矣!長此以往,恐生肘腋之變!”
皇帝的臉色隨著崔浩的陳述越來越陰沉,眼中醞釀著雷霆之怒。
他猛地一拍御案,震得筆架上的御筆簌簌作響:
“豈有此理!朕的天下,竟成了他們的饕餮盛宴!”
“崔卿,此等蠹蟲,依律當(dāng)如何?”
“回陛下,”崔浩躬身,語氣毫無波瀾,卻帶著千鈞之力。
“主犯張晉,按律當(dāng)斬,抄沒家產(chǎn),夷其三族!”
“其余附逆者,按罪責(zé)輕重,或斬或流或革職查辦,絕不容情?!?/p>
“另,其貪墨所得,除充公外。”
“臣請陛下恩旨,發(fā)還部分于遭其盤剝最甚之州縣,以資賑濟(jì),稍解民困,收攏民心。”
“準(zhǔn)!”皇帝毫不猶豫,眼中寒光閃爍,“此案,便由崔卿全權(quán)督辦!
“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,皆聽你調(diào)遣!”
“務(wù)必將這一黨蛀蟲,連根拔起,除惡務(wù)盡!還江南一個朗朗乾坤!”
“臣,遵旨!”
崔浩深深一揖,垂下的眼眸深處,一絲銳利的光芒轉(zhuǎn)瞬即逝。
6
詔獄深處,不見天日。甬道狹長曲折,墻壁浸透了經(jīng)年累月的血腥和絕望的霉味。
沉重的鐵門一扇接一扇打開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“哐啷”巨響
最終在甬道盡頭最森嚴(yán)的一間牢房前停下。
親兵將一團(tuán)不成人形的東西重重?fù)ピ诔睗癖涞氖厣稀?/p>
那正是沈榮成。
經(jīng)過初步的“照料”。
他身上的焦黑雖被清理,卻露出底下更為猙獰的皮肉。
大片的潰爛、流膿,混合著刑具留下的青紫淤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