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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5章 巴特那：恒河之畔，因果回響（第1頁）

我踏入巴特那的那天，天色低沉，恒河水在城市東緣緩緩流動(dòng)，仿佛這座城市的呼吸，就系于這條古老的水脈上。

這是我旅程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(jìn)入印度腹地。離開伊塔哈里后，我坐上了一輛印度邊境大巴，翻過尼印交界的淺丘，沿著公路向西南推進(jìn)。一路上的混亂、塵土與嘈雜，仿佛是對我在山中平靜時(shí)光的一種猛烈反彈。

然而，當(dāng)我真正踏進(jìn)這座城市——巴特那，一個(gè)千年古都，我突然感到一種被厚重歷史擊中的沉默。

我在恒河岸邊的達(dá)什瓦梅德河壇坐下時(shí)，已經(jīng)是黃昏。

人潮涌動(dòng)的階梯上，燃著數(shù)不清的酥油燈。僧人、苦行者、商販、旅人、乞者混在一起，仿佛這座城市就沒有明確的邊界，也沒有所謂的階層劃分。

恒河水緩緩流動(dòng)，如一段低語的長歌。

我脫鞋，蹲在階梯邊，雙手捧起一捧河水。那水有些腥，有些黏，卻也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圣潔感。

一個(gè)小男孩跑來，把一盞蓮花燈遞給我，他笑著說：“放到水里，許個(gè)愿?！?/p>

我問他：“你每天都來？”

他點(diǎn)頭：“恒河會(huì)記得我每天的愿望。”

我輕輕將蓮花燈放入河中，看著它順流而下。那一瞬間，我似乎理解了為何人們將恒河稱作“母親”。

她不挑剔、不驅(qū)逐，所有人的渴望、悲傷、罪孽與歡笑，都能在她的水中找到歸宿。

我看著那盞蓮燈一點(diǎn)點(diǎn)遠(yuǎn)去，心底忽然涌起一種莫名的溫?zé)帷Ｎ蚁肫鹱约涸诙嗌僮鞘斜疾?，企圖用理性歸納世界，而此刻，在這片混亂與神圣交織的土地上，我卻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一種無需解釋的信仰溫度。

次日清晨，我沿著城市西緣步行，來到一處幾乎被城市噪音掩蓋的遺址。

這里曾是帕特利普特拉，孔雀王朝的首都，佛教與印度教交匯的圣地，古印度文明的心臟地帶。

如今只剩下一些基石、殘?jiān)c蒼老的柱子?？晌艺驹谶@些碎石之間，卻能想象當(dāng)年阿育王在此建廟議政、遣使四方的恢宏場景。

陽光透過斷墻的縫隙灑落下來，那些石頭上斑駁的刻痕仿佛還殘留著千年前的辯論回聲。

一位老學(xué)者模樣的男子坐在碑刻前，正在用梵文默誦經(jīng)文。我過去向他請教，他卻反問我：“你從哪來？”

“中國?！?/p>

他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：“你們那里也信佛，對嗎？”

“有些人信，有些人不信，但我們尊重每一個(gè)信仰?！?/p>

他微笑：“巴特那，就是因果匯聚之地。佛在此講法，帝王在此執(zhí)政，普通人在此出生、活著又死去。這條恒河流過的，是人類所有的因果?！?/p>

我默然記下這句話。它像一道微光，從歷史深處穿透我正在譜寫的旋律。

午后，我穿過市中心的主干道。

一邊是玻璃幕墻下的商業(yè)大廈，一邊卻是鐵皮房頂下的棚戶區(qū)。紅綠燈失靈，摩托與三輪車搶道如常，牛群像慣犯一樣穿行街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