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瞧了眼她那微微潤澤的嘴唇,慢悠悠地開了口。
“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,就是講究。這天干物燥的,是該好好潤一潤,免得干裂了,說話都疼?!?/p>
一句話,說得林晚沅手里的毛筆都差點掉下去。
耳根子燒起來,恨不得當(dāng)場找條地縫鉆進(jìn)去,只能埋著頭,假裝什么都沒聽見。
到了中午,許亮提著兩個鋁制飯盒,踏著飯點進(jìn)來了。
“嫂子,蕭教授,開飯了!”
許亮把飯盒放在桌上,一打開,對比鮮明。
一個裝著兩個白面饅頭和一撮嘎嘣脆的腌蘿卜條。
另一個,飯盒底下鋪著一層手搟面,上面臥著一個煎得金燦燦的荷包蛋,旁邊還澆了一大勺噴香的肉臊子,熱氣騰騰。
許亮把那碗肉臊子面恭恭敬敬地放在林晚沅面前,又把饅頭咸菜推到蕭文博跟前。
“蕭教授,您請用?!?/p>
蕭文博看著自己眼前的白面饅頭,又看看林晚沅那碗豐盛的不像話的面,酸溜溜地哼了一聲,斜睨著林晚沅。
“我這個外孫,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姥爺,快成妻管嚴(yán)嘍?!?/p>
話音剛落,顧長風(fēng)提著個大搪瓷缸子,樂呵呵地從外面進(jìn)來,正好聽見這話,當(dāng)即就不樂意了。
眼睛一瞪,拐杖往地上一頓:“疼媳婦怎么了?我們老顧家的爺們,上敬父母,下疼妻兒,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經(jīng)地義!不像你們這些酸文人,就知道講些虛頭巴腦的大道理,中看不中用!”
蕭文博眉毛一挑,扶了扶眼鏡:“粗鄙!軍人就只懂得打打殺殺,保家衛(wèi)國是本分,可夫妻相處,哪里懂得‘舉案齊眉,相敬如賓’的道理?我女兒就是被你這套粗魯家風(fēng)給耽誤了!”
“呸!相敬如賓能當(dāng)飯吃?能生娃?我孫子這是實在,是心疼人!我孫媳婦就該捧在手心里疼著!你懂個屁!”
兩個老爺子就著一碗面和一個饅頭,又斗上了嘴,誰也不讓誰。
飯也不吃了,吵吵嚷嚷地出了門,一路往家屬院走,聲音還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傳來,一個罵對方“老頑固”,一個罵對方“酸秀才”。
傍晚收工,天色暗得早。
外面的雪結(jié)成了一層薄冰,路面滑得像抹了油。
林晚沅推開檔案室的門,剛一腳踏出去,腳下就猛地一滑。
“小心!”
一只大手及時地從旁邊伸過來,穩(wěn)穩(wěn)地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是顧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