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開批評一次,理由模糊、情緒化。
剝奪論文第一作者署名權三次。
這些年,她把所有的證據(jù)都整理進u盤,確保所有的事件都能夠留下證據(jù)的留存——關于她自己的事情也是一樣。
她的座位在最后一排,也從來沒有人會去關注她在做些什么。
一直被邊緣化的蟲子,也有被邊緣化的好處。
周圍的人都以為林棲只是在做傻傻地做著實驗記錄,不知道她在做的究竟是什么。
當天下午五點半,實驗室的人陸續(xù)收拾東西準備離開。
林棲仍坐在座位前,敲擊著鍵盤,將最后一段時間線整理進u盤。她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冷靜克制,唯有眼底的黯淡暴露出她心中的疲憊。
這時,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:“林棲,過來一下,我想跟你聊聊?!?/p>
她緩緩轉(zhuǎn)身,看見冷祁站在實驗室門口,神色平靜,語氣不帶情緒。
林棲跟著他走進會議室,那里空無一人,燈光沉沉落下,照得人影格外清晰。
“最近狀態(tài)不太好吧?”冷祁開口,坐在對面的椅子上,一如既往地溫文爾雅,仿佛組會時那個冷硬拒斥她發(fā)言的人并不是他。
林棲沒有回應,只是看著他。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”冷祁頓了頓,繼續(xù)道,“從一個主力項目被調(diào)離,會讓人有挫敗感。但你要明白,科研是長跑,不是一場短距離沖刺。我們不能總把關注點放在‘誰做得多’、‘誰走在前面’,而是要有集體意識,知道什么時候該退一步?!?/p>
他語氣溫和,仿佛在進行一場循循善誘的開導。
“你是個有能力的學生,這是我一直認可的。但科研不能太情緒化。你也知道,實驗室里是一個整體,不是為個人設計的舞臺。我們做的是長期投入、協(xié)作配合的事業(yè),不是誰‘辛苦一點’、‘付出多一點’就能決定誰擁有主導權?!?/p>
林棲低頭,看著自己的手指靜靜交疊,指節(jié)有些泛白。
“關于你提到的項目交接,我也不是沒有考慮。”冷祁繼續(xù),“只是你現(xiàn)在的情緒狀態(tài)……我們還是希望你調(diào)整一段時間。張延雖然經(jīng)驗不多,但他穩(wěn)定、聽從安排,我相信他能把握住方向?!?/p>
“你所謂的‘穩(wěn)定’,是指他不反駁你。”林棲終于開口,聲音輕得像是從嗓子里一點點擠出來。
冷祁頓了一下,但很快露出一個寬容的笑,“你有情緒,我可以理解。但如果你希望繼續(xù)留在這個團隊,就要慢慢學會處理情緒,放下對‘公正’的執(zhí)著,很多時候,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有一個明確的‘是非判斷’?!?/p>
“那我們努力的意義是什么?”林棲望著他,眼神異常冷靜,“我們熬夜、調(diào)試、寫報告、做實驗,到最后,如果‘聽話’才是核心準則,那我們是科研工作者,還是服從工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