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路人遭她嗆聲,斷斷續(xù)續(xù)笑起來,回蕩在甬道內(nèi),似鬼魂追逐嬉鬧。
一個賭坊坊主,一個戲坊坊主,論哄騙人、論演真假,真不太好分出高低。
“到了?!?/p>
言攸眨動眼睛,一時不大適應(yīng)光亮。
“冷嗎?”
“有一些?!?/p>
引路人輕嗤:“有些冷就對了,這下面原本是一大片墳塋。”
言攸兀自笑了,“坊主是想嚇我么?一些枯骨有什么可怖的,這里的人輕易就能殺死我,他們能嗎?”
“在這里等著吧,我去傳告。”引路人替她斟了杯水。
言攸點(diǎn)了頭,沒碰那杯水。
藏鋒門,埋骨地。
這一路走來可真遠(yuǎn)。
當(dāng)年俞煊到這里來求人辦事也經(jīng)歷過這樣的麻煩嗎?秦家上下那么多口人的命又值多少錢?
她想得出神時,一個女人走來,半面燒傷,疤痕猙獰,半面掩蓋,不見真容,難斷年紀(jì)。
正常人都是將傷疤藏起來,蓋在面具下,偏偏這個女人除了傷口一點(diǎn)都不愿示人,唯恐被人見了真容。
“在下鬼金羊?!迸说纳ぷ咏?jīng)歷過嚴(yán)重的煙熏,發(fā)出的聲音嘔啞難聽。
“遠(yuǎn)道而來即是客,客人怎不用茶水?”
言攸眉梢輕揚(yáng):“我也不知水里有沒有毒?!?/p>
鬼金羊的臉做不出太多表情,憑聲音辨別她是在笑。
“放心吧,沒人想虧掉一筆生意?!?/p>
言攸端起水杯飲盡,鬼金羊已經(jīng)走到她面前,或許是因?yàn)槿菝苍颍屓讼乱庾R認(rèn)為她身上繚繞著一縷焦朽氣息。
鬼金羊撫上她半張臉,又顫抖著手去碰自己被毀容的部分,哽咽難抑:“這就是干凈的臉嗎?真好啊?!?/p>
言攸捉住她的手腕,輕飄飄道:“門主,我?guī)Я顺杲饋碚埬銈儙兔Φ?,沒答應(yīng)要用這張臉換買賣?!?/p>
鬼金羊收回手,端正身體:“客人誤會了,我并非門主,你有什么請求盡管向我提,待轉(zhuǎn)告門主后自會為你安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