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“表兄”稱謂被他咬得重,無端諷刺。
疼勁過后,言攸竟揚唇:“我有什么兜不住的?薛知解得活,我就得活,只要他還是大理寺右少卿,我就還是薛家表姑娘秦嫽?!?/p>
褚昭嗯聲,而后反問:“那你為何要逃?不是心虛又作何解?”
“讓他們先下手,陷于被動,那就真真是百口莫辯。”言攸略有憂愁,“薛師兄都下獄了,丫鬟找上我,求我救薛家……不想引來了別有用心之人,我只嫌自己跑得還不夠快,不能隨心所欲往來于各處?!?/p>
天光熹微,她卻不能夠撥開帷簾探看外界,何嘗不似她現下的處境。
褚昭道:“薛少卿下獄……三皇兄可編了好長一出,又是表妹擊鼓鳴冤,又是陸安江被刑訊致死,他頭上罪名扣得一個比一個重?!?/p>
言攸眸光閃動,“殿下說薛師兄下獄還和陸氏結黨營私案有關?當初裕王的下屬前去拿人,到最后供出他竟是主使,原來在此處候著。”
刑訊逼供得來的證詞,不可采信,在眾人眼中就變成:主審官員品行不端,裕王實屬蒙冤……
她那平民出身的師兄也被這些天家貴胄做了局。
為權為勢,為利為仇?
褚昭陡然攢眉,長臂一攬將人掠至近處,她那時猝不及防半倒在他膝上。
“你說,你原本以為他們會將水往何處潑?東宮么?”
消息是她透的,走向是她掌握的,若說她只知前因不想后果,那絕不可能。
言攸慌忙起身,又被他按下去,動彈不得、任人宰割。
“說?!?/p>
“殿下,我只看得到淺顯之處,又不在官場謀生,哪里理得清這些黨羽?若說原以為……沒什么可想的,我只是想遞消息向殿下投誠罷了,想向殿下證明,清和是有用之人,清和想站在東宮一線,不求同榮共罪,但求覓條生路?!?/p>
褚昭面上的慍色不見消減。移開手,支在下頜,又細細端詳她,“前段日子交托給你的事辦妥了嗎?查到了嗎?”
言攸低眸看向血污交織的衣裙,淡淡搖頭。
“那你現在就是無用之人?!?/p>
言攸道:“比起辦事不力,殿下怕是更厭惡我張口胡諏,千方百計地欺騙。”
這倒是不假,褚昭聽后容色稍霽。
“行騙無數,現在學會坦誠待人了?”
她如今要求人,自要擺出求人的姿態(tài),萬分客氣:“殿下且放心,托墨家人去探墨家人的消息,比我親自去蹚渾水要穩(wěn)妥,待到有了回信,我立刻托人傳信東宮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