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問我怎么教孩子什么是背叛?這用不著我們來教,他們親眼看過誰叛變了,誰死了,他們就知道什么是背叛了。
“孩子們不需要哲思,因為這種消遣對他們有害。他們真正需要花時間的就是識字、算賬、挑擔子,知道什么時候扣動扳機,怎么配合偵查……甚至沖鋒?!?/p>
“沖鋒?”西莫婭的聲音驟然抬高,整個禮堂的人幾乎都回過了頭,所有孩子們都在此刻看見了伯衡。她們有些人立刻從自己的坐墊上站了起來,余下的孩子們看見,也紛紛起立,表情緊張而期待,仿佛隨時等待著檢閱。
帕卡特也留意到了這份變化,她看向赫斯塔那邊:“麻煩你們幾位暫時離開這里吧,把話講完了再進來。”
“非常抱歉?!蔽髂獘I舉起雙手,“我不會再……”
帕卡特轉頭看向了另一邊的一位助教,低聲向她說了些什么——無論如何,那個叫伯衡的男人必須立刻離開這里,他對孩子們的影響是如此深刻,以至于僅僅是意識到他在場,孩子們就自然而然地進入了另一種狀態(tài)。
助教連連點頭,很快前往勸離。赫斯塔感受到了帕卡特的堅決,便主動起身,帶伯衡和克拉爾一干人等出去轉轉。
禮堂外,走廊燈火通明。沒有了“不得喧嘩”的壓力,伯衡更加鮮明地談起了對剛才“談心沙龍”的不適——又或者說,是對帕卡特其人的不適。那種用來進行階級虛飾的教育手段,脫離現(xiàn)實斗爭的無謂說教,幾乎踩中了伯衡所有的敏感點。
赫斯塔一言不發(fā)地聽著,這些不滿似乎由來已久,包括先前帕卡特因為郵件措辭被修改而生的怒火,也一并被伯衡納入了他的抱怨之中。
“……這實在是我沒有想到的?!焙账顾?,聲音平靜,“如果你這么討厭我這里以帕卡特為中心的教育方式,當初為什么要答應把你們的迦葉送到這里來?”
“既然你問了,那我也直說吧。”伯衡看向別處,“我是不會把真正能繼承隊伍的人送過來的,但讓這些孩子在你這里待上一段時間,實際接觸接觸像帕卡特這樣的人,對我們也有好處?!?/p>
“……原來如此。”赫斯塔點了點頭。
伯衡再次嘆了口氣,他插著腰,在安靜的走廊來回踱步,而后回到赫斯塔身旁:“你還是回去吧,我看你對她們的活動挺感興趣?我就跟克拉爾警官在這里等,剛好她也有一堆話要問我……”
伯衡停頓片刻,再次望向赫斯塔的眼睛:“我今晚是特地來找你的,等你這邊事情結束了再說?!?/p>
“哦,”赫斯塔揚起雙眉,“多謝體諒?!?/p>
伯衡笑著聳了聳肩,這一刻他忽然為自己與赫斯塔的默契感到些許欣慰。
“……對了,”在赫斯塔重新推開禮堂大門之前,她再次回頭,“你現(xiàn)在還讀艾爾夫嗎?”
伯衡望著她:“讀詩是一種特權階級的日常,簡,它早就不屬于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