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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6集：鐵鋤的泥土（第2頁）

“在想什么呢？”媳婦走過來，坐在他身邊，手里拿著一件縫了一半的衣服，是給妮子做的，布料是去年公社發(fā)的，淺藍(lán)色的，妮子很喜歡。

“沒什么，就是在想明天能不能把剩下的地刨完。”李建國把擦干凈的鐵鋤靠在墻上，鋤刃在月光下閃著光。媳婦看了看鐵鋤，又看了看他，說：“我知道你舍不得這把鋤，其實我也舍不得。你爹當(dāng)年用這把鋤，養(yǎng)活了咱們一家，現(xiàn)在咱們用它，也能把日子過好?！?/p>

李建國點點頭，伸手握住媳婦的手。媳婦的手很涼，卻很有力，是常年干活練出來的。他想起剛結(jié)婚的時候，媳婦第一次跟他去地里，連鋤頭都不會握，還是他手把手教的。如今，媳婦不僅會刨地，還會種莊稼，家里的幾畝地，全靠她和自己一起打理。

“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地里，幫你刨地?！毕眿D說，“妮子明天上學(xué)，我在家也沒什么事，正好能搭把手?！?/p>

李建國搖搖頭，說：“不用，你在家看著妮子就行，地里的活我一個人能搞定。再說，你昨天剛?cè)ス缒チ嗣?，也累了，該歇歇。?/p>

“不累，”媳婦笑了笑，“咱們是夫妻，就得一起干活，一起把日子過好。你忘了，當(dāng)年你爹和你娘，不也是一起在地里干活，才把你拉扯大的嗎？”

李建國沒說話，只是看著墻上的鐵鋤。月光落在鋤把上，把木紋照得清晰起來，他仿佛又看見爹的手，正握著鋤把，在地里刨土。那時候的爹，比現(xiàn)在的他還年輕，卻已經(jīng)有了白發(fā)，是為這個家操的心。

第二天一早，李建國醒的時候，天剛蒙蒙亮。媳婦已經(jīng)起來了，正在灶臺前燒火，鍋里煮著玉米粥，還有昨天剩下的菜包子。妮子還在睡覺，小臉紅撲撲的，嘴角還帶著笑，不知道夢見了什么。

吃完飯，李建國扛著鐵鋤，媳婦拿著一個竹籃，里面放著水壺和兩個菜包子，一起往地里走。路上遇見了幾個早起的村民，都笑著跟他們打招呼，說他們是村里最勤快的夫妻。李建國笑著回應(yīng)，心里卻暖暖的。

到了地里，媳婦拿起鐵鋤，學(xué)著他的樣子刨地。雖然動作不如他熟練，卻很認(rèn)真，每一下都刨得很深。李建國看著她，想起昨天晚上她說的話，心里突然覺得，不管日子有多難，只要一家人在一起，有這把鐵鋤，有這片土地，就什么都不怕。

太陽慢慢升起來，把土地曬得暖洋洋的。鐵鋤揚起又落下，帶起的泥土里，混著青草的香味，還有陽光的味道。李建國刨著土，突然看見土里有一粒種子，已經(jīng)發(fā)了芽，是去年掉在地里的玉米種。他小心翼翼地把種子挖出來，遞給媳婦，說：“你看，這粒種子還活著，咱們把它種在最肥的地方，秋天說不定能結(jié)個大玉米。”

媳婦接過種子，笑著說：“好，咱們就把它種在那邊，讓它好好長?！闭f著，就蹲下來，在地里挖了個小坑，把種子放進(jìn)去，又用土埋好，還澆了點水。

李建國看著媳婦的動作，又看了看手里的鐵鋤，突然覺得，這把鐵鋤不僅刨開了土地，也刨開了日子。只要肯下力氣，只要心里有念想，這片土地就不會虧待他們，這日子就會像地里的莊稼一樣，一天比一天好。

中午的時候，他們刨完了最后一壟地。李建國把鐵鋤插在地里，鋤尖朝上，在陽光下閃著光。媳婦坐在田埂上，拿出水壺，遞給李建國，說：“歇會兒吧，喝口水。”李建國接過水壺，喝了一口，水是涼的，卻解了渴。他看著遠(yuǎn)處的村莊，炊煙裊裊，聽著村里傳來的雞叫聲，心里覺得無比踏實。

“下午咱們就把玉米種上吧?！毕眿D說，“種子我已經(jīng)準(zhǔn)備好了，是去年留的最好的品種，肯定能高產(chǎn)。”

李建國點點頭，說：“好，下午就種。等秋天收了玉米，咱們就給妮子買塊新布，做件新衣裳，再給你也買塊布，做件新襯衫?！?/p>

媳婦笑了，說：“我不用，給妮子買就行。我這衣裳還能穿，再說，地里干活，穿新衣裳也容易臟?！?/p>

“不行，”李建國搖搖頭，“你跟著我受苦了，也該穿件新衣裳了?！?/p>

媳婦沒說話，只是靠在他肩上，看著地里的鐵鋤。鐵鋤上沾著的泥土，在陽光下慢慢變干，卻緊緊地貼在鋤刃上，像是永遠(yuǎn)都不會掉下來。

李建國知道，這泥土不僅沾在鋤刃上，也沾在他的心里，沾在這個家的根里。只要這把鐵鋤還在，只要這片土地還在，他們的日子就會像地里的莊稼一樣，一茬接著一茬，永遠(yuǎn)都不會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