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巖小說

第289章 之異響（第1頁）

圣誕夜的雪下得又急又密，像是要把整座小鎮(zhèn)的秘密都埋進(jìn)純白里。艾莉森裹緊紅色圍巾，指腹摩挲著閣樓門把手那層薄冰，金屬的寒意順著指尖爬上來，讓她打了個(gè)哆嗦。

“真要進(jìn)去？”盧卡斯的聲音在身后發(fā)顫，他舉著的手電筒光束在布滿蛛網(wǎng)的樓梯上晃動，“我奶奶說這閣樓自從1983年圣誕夜后就沒開過?！?/p>

艾莉森沒回頭，只是用力擰開了那把銹跡斑斑的鎖?！澳悴幌胫喇?dāng)年失蹤的那個(gè)送奶工最后出現(xiàn)在哪嗎？”她的聲音被風(fēng)雪灌進(jìn)閣樓的嗚咽聲切割得支離破碎。

閣樓里彌漫著樟腦丸和霉變的混合氣味，積雪從破損的天窗漏進(jìn)來，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冰洼。手電筒的光掃過堆積如山的舊物：蒙塵的圣誕樹下還擺著褪色的禮物盒，墻上掛著泛黃的全家福，照片里穿紅袍的圣誕老人笑得詭異。

“咔嗒——”

清脆的木頭摩擦聲突然響起，艾莉森猛地將光束轉(zhuǎn)向聲音來源。角落里的舊搖椅正輕輕晃動，椅背上搭著的紅色圣誕圍巾隨著擺動飄起一角，像只求救的手。

盧卡斯突然抓住她的胳膊，指節(jié)泛白：“你看那圍巾……和照片里圣誕老人戴的一模一樣?！?/p>

光束移向全家福，照片里的圣誕老人確實(shí)圍著同款圍巾，而他的眼睛處不知何時(shí)多了兩個(gè)黑洞，像是被人用指甲摳掉的。更詭異的是，剛才還空著的搖椅上，此刻竟多了個(gè)模糊的黑影，正隨著椅子的晃動微微起伏。

“跑！”艾莉森拽著盧卡斯轉(zhuǎn)身就往樓梯沖，身后傳來布料拖拽地板的窸窣聲，還有低沉的、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笑聲。

他們連滾帶爬地沖下樓梯，重重摔在客廳地板上時(shí)，閣樓門“砰”地一聲自動關(guān)上，還傳來清晰的上鎖聲。窗外的風(fēng)雪不知何時(shí)停了，月光透過窗戶照進(jìn)來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——那影子的主人正站在閣樓門口，手里攥著一條鮮紅的圣誕圍巾。

盧卡斯的牙齒在不受控制地打顫，他死死盯著那道被月光拉長的影子，后頸的汗毛全豎了起來。“它……它下來了？”

艾莉森沒敢回頭，她的手還緊緊攥著盧卡斯的胳膊，指腹能摸到他肌肉的僵硬?？蛷d里的老式掛鐘“滴答”作響，每一聲都像敲在緊繃的神經(jīng)上。剛才從閣樓帶下來的寒意還沒散去，此刻又添了層滲入骨髓的陰冷。

“別出聲?！卑蛏瓑旱吐曇?，視線飛快掃過客廳。壁爐里的火不知何時(shí)滅了，只剩下灰燼在微風(fēng)中揚(yáng)起；墻角的圣誕樹歪歪斜斜，彩燈忽明忽暗，照得那些掛飾上的笑臉都透著詭異。

影子在地板上緩慢移動，像一灘融化的墨汁。他們能清晰地聽到布料拖拽的聲音越來越近，混雜著若有若無的呼吸聲，濕冷得像是剛從雪地里撈出來的。

“在那邊！”盧卡斯突然指向沙發(fā)，手電筒的光束刺破黑暗——?jiǎng)偛艔拈w樓搖椅上看到的那條紅圍巾，正搭在沙發(fā)扶手上，邊緣還滴著晶瑩的冰珠?？伤麄儧_下來時(shí)明明沒帶任何東西。

艾莉森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。她清楚記得那張全家福里的細(xì)節(jié)：1983年的圣誕夜，照片里的圣誕老人除了紅圍巾，袖口還別著一枚銀質(zhì)雪花胸針。而此刻沙發(fā)上的圍巾角落，正閃著一點(diǎn)微弱的銀光。

“那是……”盧卡斯的聲音卡在喉嚨里。圍巾突然自己動了起來，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抖動它，抖落的不是雪粒，而是細(xì)碎的、泛著黃的木屑——和閣樓地板的木料一模一樣。

掛鐘突然“當(dāng)”地敲響了十二下，午夜來臨。隨著鐘聲落下，沙發(fā)上的圍巾猛地騰空而起，直直飛向壁爐上方的老照片。那是張小鎮(zhèn)舊地圖，1983年之后就再沒換過。

圍巾精準(zhǔn)地覆蓋在地圖上標(biāo)記“牛奶站”的位置，邊緣的銀質(zhì)胸針發(fā)出刺眼的光。艾莉森突然看清，地圖上牛奶站的位置被人用紅筆圈過，旁邊還寫著一行模糊的小字：“雪停之前，別回頭?！?/p>

“咔嗒——”閣樓門又傳來一聲輕響。這次不是上鎖，而是緩慢的、帶著鐵銹摩擦的開門聲。

盧卡斯的手電筒光束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，他們看到閣樓樓梯口的陰影里，緩緩伸出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，正朝著那條懸空的紅圍巾招手。而手套的指尖，沾著和地圖上一樣的紅墨水。

艾莉森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說的話：“1983年的雪下了三天三夜，送奶工的馬車就停在閣樓窗下，韁繩上纏著條紅圍巾……”

她猛地拽住正要說話的盧卡斯，拼命搖頭。因?yàn)樵谑蛛娡不蝿拥墓饩€下，她看到他們映在墻上的影子后面，多了個(gè)戴著圣誕帽的輪廓，正輕輕歪著頭，像是在傾聽。

墻上的影子歪頭的瞬間，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冰。艾莉森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，和掛鐘的滴答聲擰成一股讓人窒息的繩。她死死按住盧卡斯的肩膀，用眼神示意他盯著地板——千萬別抬頭看墻上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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